老舍散文讀后感
不!容易看出他還是十二分的熱愛槍的。從徒弟王三勝對他肯定的了解,“他知道槍字在老師心中有多大分量。”倒沙子龍自己對槍以及槍法的不能割舍,文章末有“夜靜人稀,沙子龍關好了小門,一氣把六十四槍刺下來,然后,拄著槍,望著天上的群星,想著當年的野店荒林的威風”,這句堪稱點睛之作,更加重了沙子龍愛槍的分量,這些都是沙子龍愛槍的鐵證啊!但他的愛卻又何其的隱忍。只能在夜深人靜,關緊他的門窗,才能釋放一些些。現在,這條槍與這套槍不會再替他爭光顯勝了;是那槍真的淘汰了?看起來好像是沙子龍順應了時代,理所當然的不再張揚他的武功了,但只是不可自拔的對那套槍產生無比的眷戀,摸摸這涼、滑、硬的發顫的桿子,使他心中少難過一些而已。只是自己在漆黑的夜里操槍,仿佛在黑暗里宣泄了自己對過去世界的留戀。盡管盡量去適應,卻依舊表現出對時代變化的一種消極漠然的態度,只是外表學的像罷了。
“在白天,他不大談武藝與往事”;徒弟們對他的吹捧,那是徒弟們的事,甚至于當孫老者說“教徒弟不易”時,沙子龍的回答竟是“我沒收過徒弟”。他不承認他收過徒弟?也不盡然,畢竟是江湖中人,只是換了一種承認的方式——“沒錢,上沙老師那里去求。沙老師不含糊,多少不拘,不讓他們空著手走”;“可是,為打架或獻技去討教一個招數,或是請給說個對子——什么空手奪刀,或虎頭鉤進槍”沙子龍便是“教什么?拿開水澆吧!”一句馬虎過去。他是真不教?也許是時候不對吧!然而對于他所謂“對”的時候怕是一去不復返了。所以他才會如此決絕的說“那條槍和那套槍都跟我如棺材,一齊如棺材!”所以,“大家誰也不再為沙子龍吹騰;反之,他們說沙子龍栽了跟頭,不敢和個老頭兒動手;那個老頭子一腳能踢死個牛(之前,他們也是這么吹捧沙子龍的)”。所以,“神槍沙子龍”慢慢地似乎被人們忘了。只有那嘆氣聲,那模糊的圖影——用手指慢慢摸著涼滑的槍身,那微笑里伴著“不傳!不傳!”渺渺然纏繞著這個世界!
深推全文,這不是一部在市井日常生活中書寫中國文化命運的作品嗎?沙子龍以及他那套槍法不就是古老的中國文化歷經千年的磨礪,完善、系統而又精粹的象征嗎?世界上沒有一種文化能像中國文化一樣歷盡滄桑而不中斷,槍法的成熟不就是代表了文化更是到了熟透了的地步嗎?然而,由古老的農業文明步入現代的工業文明,當時的中國的確面臨著挑戰。可以看出文章故事發生的背景是帝國主義用洋槍洋炮打開古老中國的大門。素來閉關鎖國,老大自居的中國迅速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資本主義的狂風震撼了古老中國的傳統生活與傳統文明,“東方的大夢沒法子不醒了”!從哲學上考究,文化的產生其實就是關于人類產生的探索,因而要講述文化命運必然的就要講述人的命運。
《斷魂槍》這篇文章通過對沙子龍個人的命運描述,折射出在歷史動蕩時期,文化嬗變時期,作為中國文化承載者的復雜心態。全篇作者運用了白描,肖像,動作,語言等描寫,傳神的刻畫出沙子龍,孫老者與王三勝這三個不同的人物形象。那支貫穿全文的“槍”,以及那套絕世的“槍法”都被作者糅合進中華傳統文化、儒、釋、道以及民間正說。與魯迅“意在建立以西方文化價值觀為核心的新文化”不同,老舍的主張是“建立以中國傳統文化為核心的新文化”。而中國古代那種父傳子,子傳孫的世代相傳的文化傳承模式卻為文化的傳承帶來了極大的風險。雖然,沙子龍是微笑著飄出“不傳!不傳!”這四個字,卻阻斷了一個民族對于文化的分享與繼承。這篇《斷魂槍》的創作怕也摻進了作者的惋惜之淚吧!與我們一樣,相信不論作者還是讀者都希望看到那套絕世的“五虎斷魂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