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追思作文
清明時節,去了祖父墳前掃墓,祖父去世已有20xx年,但是音容笑貌依舊在我腦海中。祖父少時窮困,喜愛拳腳功夫,后來參加民兵組織,當了民兵隊長,想來在打土匪的斗爭中表現不錯,后來當了原太平縣城南區的區委書記,還當過箬橫區的某個首長職務(這個記不清,有說區長,有說書記,也有說其他的)。但祖父在文革時卻多受苦難,被打成走資派,頭戴糙紙高帽,胸掛大木牌,上書走資派某某某,上街游行,接受批斗。幸好祖父比較堅韌,改革開放后得以平反,擔任箬橫鎮某領導職務,直至退休。
我記憶中,祖父不;亓挤N老家,都住在箬橫,偶爾回來,見著我也是慈愛有加。只是年少的我無法記住太多東西,只是記住了很少的片段。一次是祖父挎著一只塑料編織袋子,回到老宅,在宅前的園地里看橘樹,塑料編織袋像蛇皮,我竟問這是不是蛇皮做的。祖父回答說不是,是塑料袋。這是我記憶中與祖父有限對話的一句。
一次我父母親都有事,便托祖父照料我,祖父大老遠從箬橫過來接我過去。白天我和一個小孩一起玩耍,倒是沒有什么想法,但是過了好長一會兒,可能是我聽到祖父和人聊起晚上我要住在這里,我就不愿意了,開始哭泣,想著回家。我是一個怕生的小孩。祖父哄不住我,便只好送我到外祖父家,因為我在外祖父家長大,所以不排斥住在外祖父家。現在想來,怕是有點傷祖父的心了:自己的孫兒居然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祖父和外祖父握手之后,交談幾句就回去了,因為天色不早了。我看著祖父離去,也記下了祖父與外祖父的那個握手。
祖父愛好拳腳,我有幸看見他打拳,那次他回老宅來,外面黑了,一個堂兄(祖父大哥之長孫)過來跟他討教拳法,祖父就教他,旁邊有父親和好幾個鄰里宗親。我見祖父叫堂兄出拳,然后就見堂兄一拳一拳地打過來,祖父一拳一拳地接著,偶有反擊,結果是堂兄輸了。祖父又指點堂兄重新打,怎么樣才算打贏,于是堂兄按照指點再打一次,贏了祖父。眾人恍然大悟。據人說,祖父在某次救火中,一盆水居然潑過了屋頂,可見力氣不凡。
后來祖父退休回到老宅,先是住在我家二樓的后段。祖父床頭的墻壁上掛了一幅畫,是一幅水墨的布畫,好像是西湖,有湖有涼亭,綠色與紅色都很鮮艷。那畫直至今日,我都有印象,并與祖父的形象聯系在一起。后來祖父住到隔壁伯父家的一樓前段。
祖父患了癌癥,四處求醫,一次去杭州治病,與伯父、父親上了長途汽車,在窗口,對著我們笑笑,而兩個姑媽卻一個勁兒地哭,祖父這才不高興地說:“哭什么,我是去治病,又不是去死。”我就站在車外,看著祖父的車遠去,或許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有對生的希望。只是手術之后才知,絕癥已經不可挽救。祖父終于住回到老宅,住在隔壁伯父家中。
一次,爺爺在新河醫院住院,那時外公也剛做了手術,在那里住院,爺爺出院時到外公的病房和外公握手道別,我記憶中的他們的第二次握手。
有一天放學回家,我突然心中泛起悲憫,走到祖父跟前,問:“爺爺,你好點了嗎?”祖父很高興。后來父親過來問我,真的主動向祖父問好。我點點頭。因為那個時候我居然不懂事,大家都希望我多到祖父跟前打招呼,但是他們越這樣說,我卻越害羞不敢過去。也就這天我主動打了招呼,一家人就都稀罕起來,說我的好話。
記得到了中秋,父親給我送了一個帶包裝袋的月餅,并告訴我,是祖父給我的,我心里美滋滋的。不久我走到祖父門前,祖父又叫住我,給我一個也帶著包裝袋的月餅,并告訴我,要一口月餅一口開水,因為月餅很甜。我拿著月餅到母親跟前,問是否可以吃。母親問明情況,說可以吃。我便美美地吃起來。
有一次,祖父吸了煙,扔了個煙蒂出去,我跑上去撿,想要玩,祖父趕緊制止。但是我卻背對著祖父,偷偷撿起來放嘴上吸,結果嗆住了。我很害怕,趕緊跑開了,生怕祖父知道了,告訴父親。在外玩了一會兒,我小心地回家,見到父親后,也沒見他說我。我知道祖父沒看清當時的情況,不知道,或者祖父替我隱瞞了這件錯事。
祖父曾叫我到村部的小店買兩包煙,說有多余就由著我買零食吃。我小心翼翼地到了小店,先是問清楚祖父要買的煙的價格,然后琢磨著自己可以買什么價格的零食?墒俏揖尤凰沐e了,結果買了零食,買煙的錢不夠了,我琢磨了一會兒,就賒賬了;氐郊依,不一會兒,父親就知道了這件事情,趕緊送錢去小店還賬,并批評了我。從此我就記住了一條為人處世的道理:必須先完成托付的事情,再完成自己的事情。時至今日,我的做事就是先人后己的“吃虧”風格。而祖父卻沒有說什么,而我卻覺得愧對祖父。祖父去世前的一個晚上,喊來子女和鄰居,交代說:“家里人不得與鄰里爭斗;兄弟姊妹,要和氣團結。”
癸酉年,祖父沒了。那天凌晨,母親在做飯,不久便傳來了哭聲,我還在床上睡覺,依稀著哭聲,我起床來,準備看情況,我心里在琢磨著是不是誰沒了。父親上來,紅著眼圈,對我說:“爺爺沒了!”我被父親抱下了樓。我看見大姑媽一路跑一路哭過來了。我看見伯父的眼圈也是紅的,小姑媽也是哭得很厲害。大姑媽不相信祖父沒了,竟掀開被子,看著祖父的遺容。我也看到了,祖父他一動不動,側著身子,眼睛睜著,像受著莫大的痛楚。祖父走了,應該是解脫。
大學畢業后,我參加了工作,可以有時間在清明時節跟父親、伯父、堂兄(伯父之子)一起給祖父上墳了。今年清明時節,我再次爬上山坡,來到祖父墳前,點上香,擺上幾盤祭品,倒上幾盅白酒,在墳頭插上花,挖幾叢青草,植在墳頭,然后打掃墳周圍的草木,心中默默地念著:“爺爺,我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