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夢為馬
我隨人群走入一家荒野的小酒館。
“我給你念首詩,你給我一碗酒喝行嗎?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一個詩人打扮的瘦削中年人對酒館的伙計說著。“滾,不要在這聒噪!”一邊說著,扔出幾個銅板,端出幾個伙計喝剩的一碗酒。
詩人沉默了,提起他的包袱,牽著他那同樣瘦削的馬,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的眼睛紅了。
又是一年春,我在荒野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我迷路了整整五天,所有的食物和水都用完了,又找不到人家,連條溪流都沒有。我只能呆呆的坐在樹下,我想,既然要死了,就不要掙扎了,靜靜等死吧。
“噠噠……”馬蹄聲響起,仿佛天籟之音,叩響了我的心門。我連滾帶爬地跑過去,一個帶著獵人的獸皮酒壺,卻帶著一把戰(zhàn)士寶劍,更是穿著詩人裝扮的中年人出現了。又是他。
他取出腰間的酒壺,遞給我,我的手哆哆嗦嗦顫抖地打開,一口飲盡,那么大的一個酒壺,里面竟只有那么一兩口的酒,我剛蓋住喉嚨就沒了。雖然酒少,卻已救了我一些渴。我感覺這么一點水根本不夠,剛想開口再向他要,卻忽的想起那天他在酒館里的窮困窘迫的樣子,又住了嘴,愣愣的站在那。把人家的水都喝光了,別人喝什么?我蒼白的臉竟染上了一些尷尬的紅。
他笑了,取出一塊干肉,掰下一大半給了我,我也顧不上這樣是否合適了,塞進嘴里狼吞虎咽了起來。
幾年后。
我考上了狀元,生活很美滿。我一直想找到那位詩人,好好謝謝他,可是,怎么也沒能找到他。
我又遇見了他,也是在一家酒館里。他本就清瘦的的身材更加瘦了,手上的骨節(jié)清晰可見,高高的凸起,正如他那同樣清瘦的馬。他正喝著一點點水,不是酒,是水。他沒有看見我,或者說,他看見了,卻已不認識我了。我看著他,想給他一些什么報答。又想起了第一次遇見他時他面對那幾個銅板和那一碗酒時的態(tài)度。拐彎抹角問他:“我想買你的馬。我出三十兩黃金。”實際上,他的馬瘦骨嶙峋,賣相又不好,還不值十個銀子。
我滿以為他會答應,沒想到,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吐出兩個字:“不賣。”我呆了,問他:“為什么?”
他又一次笑了,爽朗而諷刺的笑了,
“我的馬便是我的夢,夢有多遠,我的馬便能跑多遠,它桀驁不屈,凡人豈能駕馭?哈哈哈……”
他喝完最后一滴水,騎上馬。他的馬揚起清瘦的馬蹄,背上延伸出太陽般的光輝,踏著云彩,只一瞬,便消失在我眼前。
六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