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瓣荷香在書中作文
南潯,像一本紙頁泛黃的老書,一本有著青花藍封面的線裝書。
千里南潯,只為尋覓書中那最美的篇章。
古鎮(zhèn)被南潯最繁華的鬧市街包裹,外面是車水馬龍,喧鬧異常;里面卻是小橋流水,寧靜致遠。你仿佛來到了一個書架旁,鋪天蓋地全是姹紫嫣紅,裝幀別致的流行暢銷書,唯有在那不起眼的一角,你發(fā)現(xiàn)了安靜的她,她不爭也不嚷,只等你慢慢翻開那泛黃的紙頁,只等你嗅那含著時光的墨香。
的確,她不像如雷貫耳的周莊,西塘古鎮(zhèn),她只是一本線裝的舊書,一個被遺忘的小鎮(zhèn)。
百間樓是古鎮(zhèn)上最具江南風(fēng)情的一角。名為百間,其實遠不止百間。粉墻黛瓦,沿河而建,錯落有致。遠遠望去,似乎沒有一處顏色是完全純粹的。白墻,大多被歲月浸染上了黑暈,就像一個寫意老畫家提筆游墨間隨意留下的墨點,在宣紙上一點點溢散開來,皴擦點染中自有其意蘊。黑瓦,大多泛出了淡淡的綠意,青苔在屋瓦中慢慢的鋪展開來,那些被風(fēng)儲存在瓦縫間的塵土,幾棵蒼翠的雜草在上面生長得自在坦蕩。紅門,斑斑駁駁地爬上過陽光的足跡,沾染過泥土的印痕,現(xiàn)在在風(fēng)中吱吱呀呀地唱著江南小調(diào)。我走過這些年歲久遠的老屋,就像在讀一本老書,有一些看得懂的詞章與一些看不懂的文言,值得我反復(fù)玩味。
沿著河岸慢慢地向前走去,河與樓的距離至遠不會超過兩米。我想象著這些枕水而居的人們,一打開那扇剝落的紅漆的小門,就能看見這含情脈脈的流水,淌過垂柳依依的輕拂,躺過荷香幽幽的浸潤,躺過紅楓艷艷的瑰麗,淌過白雪依依的純凈,該是一種多么有詩意的生活!或許是沒有游船的緣故,又或許是剛下過雨的緣故,河水異常的清澈,仿佛能洗凈遠道之人身上的風(fēng)塵仆仆。連接河岸兩側(cè)的是一枚枚橫渡在河面上的小橋,說是“枚”,是因為它們實在小巧得精致。我站在橋上,相機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都能拍出一幅完美的圖畫,不,準(zhǔn)確的來說應(yīng)該是“畫圖難足”。我想起張養(yǎng)浩的《詠江南》:“一江煙水照晴嵐,兩岸人家接畫檐。”我站在橋上佇立良久,南潯這本古書,有著平平仄仄的韻律,也有著皴擦點染的筆法,我早已沉浸在了這泛黃的墨香中。
這些古舊的老屋并非不食人間煙火,一些居民仍舊生活在這古鎮(zhèn)上,一樣柴米油鹽,一樣穿衣吃飯。走在那些老巷中,走在那些老屋邊,你會看見兩個老人正在屋檐下對弈,你會看見一只貓懶懶地臥在青石板上。你也會看見那些星散于民居中的小店,每一個店都有一個詩意的名字,“西風(fēng)瘦馬”“荷塘月色”“藍調(diào)江南”,你不會聽見類似“瞧一瞧,看一看”的叫賣,店主人最多會像拉家常似的問一句:“晚飯吃了嗎?”店里的東西也不貴,我買了一只沾著雨水的荷花苞,擎著它慢慢地向前走去。
這古鎮(zhèn)讓我想起了記憶中的那條老巷。深深地烙印在心底的瓦片,以及瓦片上長出的那蓬野草,依然在晚風(fēng)中隨著炊煙輕輕地搖曳。透著這層朦朧的煙,我能看見巷尾那葳蕤了百年的香樟和香樟樹上那只喜鵲的家。足音叩響青石小路上遙遠的記憶,卻再也找不回淪陷在現(xiàn)代化改造中的曾經(jīng)。
時間不早,是時候該合上南潯這本古書了。
荷花經(jīng)不起一路顛簸,還未把它插入瓶中,就已散成了花瓣。我輕輕拾起一片,把它夾在了南潯這本古書中最美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