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很感動
在我們家,“父慈子孝”就是個擺設,只做給別人看的,自己人心里門兒清――我和老爸更像一對損友,真是多年父女成兄弟。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我,得將一半責任撂給我爸。他對一個花季少女的稱呼竟是“二狗蛋”。若我有一顆玻璃心,早被我這不靠譜的老爸碾得粉碎了。還好,我有的是一顆金剛心。于是,我也不喊他爸了,而叫他“胖胖”。
胖胖同志走的是“閑得沒事干”路線。他工作清閑,總愛在我面前怒刷存在感。我寫作業,他來瞅兩眼;我吃零食,他來分一點;我寫文章,他來點個贊……但是我不開心了:“我忙成這樣,你老晃來晃去秀優越感,也太不夠意思了。”因此,我要他給我寫文評:“我寫了兩千字,給你打個對折,給我寫一千字吧!”其實那兩千字是隨手畫的,三分之二都是景色描寫,剩下的是樂理知識,一般人看不懂。結果,胖胖一個字都沒給我寫,我更不高興了。
最令我不高興的是,胖胖和我成了“情敵”。我男神溫文爾雅,君子風范十足。但我男神更偏愛我老爸一些,每次見到胖胖,都要撲過去給胖胖一個擁抱;可見到我時卻只跳蹭兩下我的褲腿,孰親孰疏,高下立見。雖然我男神只是四姨家一條中華田園犬,但我卻對胖胖十分不滿――情敵,來戰!
大年初二,我與媽媽、胖胖一起去大姨家。大姨和大姨夫開了一家村衛生院,平日里忙得腳不沾地。適逢新春佳節,病人都回家團圓了,大姨和大姨夫才得了清閑。他們為人厚道,待人熱誠,鄉里鄉親都樂意與他們交往。我媽也對他們充滿感激,因為她大學五年的費用都是他們承擔的。
還離好遠,就望見大姨全家站在門口迎接,當然也包括他們家的兩只狗――一只是三條腿,一只是狼狗。
那只狼狗看起來并不是威風凜凜的樣子,加之有與男神相近的毛色,因而讓我多了幾分親切感。它此時正窩在一級平臺上,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摸了它兩把。然后就不太在意了,在它的后腦處捋了幾把。突然間,我發現我的手指被它銜在了口中!
我嚇得一跳,飛奔著下了臺階,腦海里頓時閃現出“狂犬病”的念頭來。大姨父把我拉到水池邊,用清水給我沖洗傷口,又把血擠出來。這時,我覺得自己有幾分不清醒了。大姨父拿了一瓶酒精來給我消毒,我有點害怕了,因為酒精涂到傷口必定疼得厲害。于是我就問能不能不涂酒精,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小半瓶酒精唰地倒了下來。然后,我就沒出息地暈了過去。意識昏沉中只聽到大姨焦急的喊聲,她用指甲掐住我的人中,然后讓我平躺下來。
醒過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四張椅子臨時拼成的病床上。我當時的第一反應便是安慰他們:“沒事沒事,就是剛才被嚇了一跳,現在已經沒事了。”媽媽也說“不礙事”,可胖胖卻不這樣認為,他堅決要大姨父給我打一針狂犬疫苗。
大姨父最終還是給我戳了一針,媽媽一邊替我用消毒棉簽止血,一邊對我說:“沒見過你們父女倆!一個碰破點皮,就嚇暈了;一個一見情況,撒腿就跑,去打120叫救護車!這里有三個醫生,兩個從醫四十多年,一個是高級主任醫師,他還要往外跑。剛才找他時,他還蹲在門外,臉色煞白地等救護車呢?”我一聽這話,先是覺得胖胖挺逗的,再細細一想,卻有一絲感動浮上心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不是他“為老不尊”的皮下藏著一顆愛女之心,他又怎么會心急如焚地跑出門去呢?
胖胖,那一刻,我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