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明亮的眼睛,看向何處?
我真是快討厭死她了,我的腦海里已經(jīng)預(yù)演了無數(shù)次我起身反抗的情境——我站起來,義正言辭的告訴她,“我不是那些男生,我沒必要遷就你,我忍你太久了,你他媽算什么,橫什么橫,忍你是因為好歹同學(xué)一場,沒幾天就畢業(yè)了,實在是不想最后幾天鬧出來不愉快,這樣對誰都不好,你到底得寸進(jìn)尺什么?”然后,她又開始一頓謾罵攻勢,我起了火,這段時間忍的滿肚子的氣一下子爆發(fā)出來,我把她的桌子踢翻,質(zhì)問她“橫什么橫?什么東西!”她無論怎樣都弄不過我——我相信這點(diǎn),首先我是辯論的好手,說起話來有理有據(jù)可以活活氣死她,可以一直講一直講讓她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jī)會,更甚者,我可以以牙還牙,把她的那些齷齪的詞句,再原數(shù)的奉還給她,好讓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負(fù)的。其次,我體能難道不比她強(qiáng)嗎,我可以直接就把她摔在地上,耍潑?狗逼急了還跳墻呢,何況是人呢,她若是耍潑,我便要讓她付出代價。我得讓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負(fù)的。
然而,以上純屬想象。
事實總是殘酷的——我不發(fā)一語,任由她以“操你媽”為開場白的一頓莫名其妙的罵放肆開來,心里窩著火,卻無處發(fā)泄,只得悶頭憋著。她是一個,怎么說呢,污穢的人?總之她的嘴里很少會有干凈的詞句,實在是沒有素質(zhì)到了頂點(diǎn),沒有教養(yǎng),你若問她家里如何,她恐怕是要撒潑的,為何?很明顯,她曾經(jīng)和我聊過,她家里的關(guān)系很復(fù)雜,因為錢,因為權(quán),家庭里就只有她的爺爺和她關(guān)系相近,他們兩個也算是相依為命吧,至于她的父母是否愛她,我覺得是愛的,但她是否理解到一丁點(diǎn)兒這種愛,我不得而知。她是苦命的,盡管衣華錦食,卻很少感覺到溫暖,她并不觸碰電腦,手機(jī)也用的不多,閑暇或是不閑暇的時候便去看那些描寫人性陰暗面的小說與書籍,她很快就從里面提煉出了有價值的東西,她成功的學(xué)會了如何保護(hù)自己,但代價是傷害別人,傷害那些無辜的人。她自然不會傷害自己在乎的人。
我其實也想學(xué)她,將自己的世界盡量裝飾的完美一些,其他無關(guān)緊要的人就直接可以犧牲掉,在所不惜,也無所惜。然而,這太過冷漠,太過冷酷,太過殘酷。這是怎樣缺乏安全感的人才會選擇的啊?這可憐的小姑娘。我想她在深夜里痛哭的次數(shù)一定不比我少,我記得剛進(jìn)高中沒幾天的時候,我就看見她在喧嘩的課間里,默默蹲下,流淚,沒有人注意到她,而我也只是不小心的一瞥,才看見了孤零零的她,好像廣闊的天地間就她一個人在承受著孤獨(dú),冷漠,不安,我覺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想去安慰她,想問她怎么了,想問她需要我?guī)托┦裁磫幔驮谖疫在猶豫的時候,她也看見了我,我脫口而出“詠雨,怎么了”她使勁的搖搖頭,泯著嘴唇,離去,她就這么默默的走出了教室,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去了學(xué)校的大陽臺去看星星,但我覺得一定有一顆星星在默默的看著她。我沒有尾隨,畢竟,我們并不是那么親密的朋友,我在她的世界里無足輕重,說實在的,我一開始就不大喜歡她,就是因為她不間斷的謾罵,好似潑婦,她和那些色色的男生一起對罵,語言齷齪,令人難以承受。所以,我沒有尾隨她。
我只是覺得她很可憐,我想給她一些擁抱,給她一些我力所能及的溫暖,她就像個初生的嬰兒,她個子小小的,皮膚是巧克力色的,光滑的就像德芙巧克力廣告里面那條絲滑的圍巾,真的,我覺得她看起來可愛極了。但是她沒有長在皮膚上的刺全部都更加密集的長在了心里,她真是難以靠近啊,當(dāng)然我不否認(rèn)我也是個不好接觸的人,總之她的刺很具有殺傷力,盡管我一直在心理暗示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了,她那些銳利的言語和無約束的動作還是會傷害到我。雖然說我這個人,其實是無所畏懼的,我可以像個爺們兒一樣掄起椅子和人單挑,可以不要命的過活,但是我從來不曾表現(xiàn)出來,盡管我與溫文爾雅無緣,但總歸是看起來還有那么些教養(yǎng)的。而那些無謂的攻擊我的東西,更多的,我都是先悶著,然后再自己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把它消化掉,就像我自己常對自己講的那句話一樣,好脾氣,不是忍耐,而是化解。
我不知道自己強(qiáng)烈的個人英雄主義從哪里來,我想要像奧特曼一樣保衛(wèi)地球,我想要像釋迦摩尼一樣普度蒼生。而她就是一個威脅地球的“禍害”,是一個需要點(diǎn)化的“蒼生”。我知道我還欠些修養(yǎng),想要普度她的想法的源頭并不純凈,不是源于什么大愛,倒像是一個小孩子的任性。其實即便是出于大愛,我想我也點(diǎn)化不了她,第一,我和她本來就是差不多的人,大家檔次都差不多,我也沒什么資格去點(diǎn)化她,她至少還只是傷害別人,還能夠自己活的還算比較瀟灑,我就不一樣了,我總是處于極其糾結(jié)的尷尬情境,傷己,偶爾也會因為一些無心之失而傷人。第二,她實在是被傷害的太深了,我真的是覺得無能為力、。
其實以前我一直被類似的事情困擾過,我覺得世間皆是可憐人,譬如吧,當(dāng)初我想當(dāng)班里的班長,便問那個在職的老班長“下一屆可以一起競選嗎”,她對著我的面還是挺客氣的,沒有多說些什么。而后來我才從許多個別人的口中聽到她對我的謾罵,我覺得有點(diǎn)震驚,但也不是特別震驚了,因為那個時候其實我也在為我自己總是趾高氣揚(yáng)的話語而懊惱呢,我覺得可能是我措辭不當(dāng),傷了人還不自知——一定是那樣的。然而,知道有人在背地里講你壞話,內(nèi)心總是不爽的,所以一股氣就上來了,那時候的脾氣甚至還不如現(xiàn)在的好,但我有個優(yōu)點(diǎn)就是能忍,而且能夠在冷靜的時候分析分析誰對誰錯,后來我分析了一下,我覺得就是我太趾高氣揚(yáng)了,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著實令人生厭,更何況那老班長也是個極其自尊敏感并且略帶些高傲的姑娘呢。是我的錯,我總犯這種錯。我就想啊,不爭了,不競選了,讓給她。但是我沒有告訴她,我覺得她欠鍛煉,心胸這么狹隘,對她一定是有壞處的,我就沒有告訴她我不跟她爭的決定。我決定繼續(xù)不斷的氣她,等到時候到了,再告訴她。事情沒有我想的那么順利,我在被中傷中有些懊惱,常常想要直接找她要個說法,內(nèi)心的煎熬也不比她少,而她恐怕也是氣昏了頭,整天擺著如我一般臭的臉,這就好像一場僵局——盡管我才不想和誰對戰(zhàn)。好在終于過去了,說的惡心一點(diǎn),中間我的確是靠著“這樣對她有好處”的想法挺下來的。后來,我不知道有沒有那么一丁點(diǎn)兒我的緣故,她的個性稍稍收斂了些,那種高傲以及一人獨(dú)大的作風(fēng)也改善了些。只是我們終究做不成朋友,挺遺憾的。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每一個人都有這樣那樣的性格缺陷,每一個缺陷都是不利于他們發(fā)展的,但是我不可能一個一個去提供幫助,所以我陷入了困境,并且我常常做的為別人好的事情總得不到理解,甚至被詆毀,我覺得無奈而悲哀,我覺得自己就好像可憐的丹科,逃脫不掉被族人遺忘與誤解的命運(yùn)。
如果你覺得這些東西你讀起來實在有一種虛偽做作的感覺的話,你就把這些當(dāng)成一個瘋子的喃喃好了,你就想象成是我一個人的自戀好了。
總之,我陷入了困擾,這還真像王小波所說的,人一切的煩惱都源于自己的無能。我果真是無能去普度眾生。后來,我就去找一個我還比較相信的老師,我找了我的語文老師,和她聊了兩個小時,她告訴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只要做好了自己就可以了,你沒有必要也不應(yīng)該去打擾別人的生活的。
聽她講了之后,我覺得自我安慰了一些。是啊,其實我們真的沒有必要去篡改別人的人生軌跡,正是許許多多的不完美才創(chuàng)造出了“近乎完美”,你想要改成的,只是符合你的價值觀而已,誰能說符合你的就是對的,就是好的呢。所以,就干脆不要顧及他人,將重心放在自我的發(fā)展上去好了,只有自己成長為一個優(yōu)秀的人,成長為一個內(nèi)心足夠堅韌的人,成長為一個有足夠能力的人,才能夠去給別人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而不是現(xiàn)在干巴巴的憂心忡忡,對許多事抱著深深的憂慮而卻無力解決。
至于最初的別人的對自己的所謂傷害,試圖去理解,試圖去化解吧,其實有什么傷害呢,不過是罵幾句,現(xiàn)在還打架的人一定是從野蠻時代穿越過來的,就幾句話,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承受不住嗎?化解掉吧,把它忘記。我們的注意力應(yīng)該關(guān)注正經(jīng)事才對,提升自己與愛別人便是最正經(jīng)的事了,而這種愛也應(yīng)該是一種高大上的愛,而不是一種傷己不利人的不劃算的愛。他人的可憐不可憐,他人的苦難,都是上帝根據(jù)每個人的特異性為每個人出的不一樣的考題,你執(zhí)意的所謂幫助,其實不是真正的幫助,而是一種作弊。所以,別人的毛病,就讓別人自己去幡然醒悟吧。
我們要做的,就只有認(rèn)識自己,提升自己,就這么簡單,想的雜七雜八的,也實在是傻透了,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