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延安
小學時學過一篇《楊家嶺的早晨》的文章,第一次聽老師說起“延安”,那種遙遠,感覺像天方夜譚;少年時代聽過“南泥灣”的歌兒,彼時又一次聽及“延安”。再大一些,又知道了些和延安相關的事情,原來它是革命根據地。后來,延安以窯洞、寶塔山等影像不斷走近我的視野,于是對一座城市的印象就這么潛意識中被定位了。直到今天,延安在我心里都是紅色的,像早晨初升的太陽那樣紅。
正因為我不是延安人,所以才對延安有著不一樣的感情。這感情,不同于愛情,愛情太單調;這感情不同于親情,親情太片面;這感情不同于友情,友情太寬泛。怎么說呢?對延安的感情,分明含著種膜拜,難道是它在歲月的流逝中,主宰了我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生死一線的愛憎?這種融入血液中的愛,是家國的大愛,是種對前輩們戰天斗地、消滅敵人的崇敬。而延安,就是一座有血氣的城市,一座樸素中滲透著真理的城市。
人與人之間有緣,人與城市同樣也有緣。與延安的不解之緣,就在光陰的故事中,被命運牽引著、走向著,直到心靈的抵達。發現,愛的本意是純真,是不加修飾,就像延安,經過多年的歲月洗禮,依舊泛著那種本初的憨厚與耿直。原來,城市和城市中的人,秉性是相通的。
走近延安,才發現我的鉛華未洗,是種流俗的幼稚;走近延安,才發現善良真誠是人的本性中最不能抹殺的原初之美。延安,用它特有的淡定,成為一座中國近代史上的活著的豐碑,成為一個可供托跡的夢的枝椏。所有的流失的美好,在這里,依然能找到源頭。不曾泯滅的,竟然熠熠生輝。
忽然明白,這些年來,我一直戴著面具的疲累,原因就是我為了追求得到,已經失去了真我。我在紅塵滾滾的喧囂中,把自己的靈魂丟了。而延安,他用滄桑和厚重,還給我一個沉甸甸的現實的靈魂,當我的人和我的靈魂合二為一的瞬間,我流淚了。找到曾經迷失的自我,就代表著一個人的重生。慶幸,延安是救贖我的那味禪。
物欲橫流的大千世界,人的理想和現實都不斷被沖擊著,是保持棱角還是圓滑入世,是守著信念和理想還是隨波逐流,延安都用它深深的內涵,寬容地接納了我,并耐心地治療了我的心病。他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人生一世,看清自己,明確人生的方向,才會在光陰的驚濤駭浪中完成自己的涅槃。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忽然記起了我的初衷,知道了我從哪里來,明白了我要去向哪里。一笑,心道,延安原來是圣僧。
依稀夢里,我看到山丹丹花兒開了,我聽到安塞的鼓響起來了,我看到青棗園的棗熟了,我又喝到了夢寐以求的羊雜湯,吃到芳香四溢的黃米飯……夢醒,失落漸增。于延安,再深的摯愛,我也是個過客。于人生,我又何嘗不是過客呢?慶幸能在人生驛路中,遇到點醒我的妙法,使我早悟妙諦。而延安,它引領了多少俗世中的懵懂之人,把他們重新帶回到朝圣的路,通往成功的路。這份妙諦,就是善因夙果的一份成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