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我,死了。
呆坐在自己的冰柜上,茫然地望著這大廳里氤氯著的黑白交織的哀傷,我竟沒有絲毫的感覺——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觸摸不到東西。而臉上,面無表情。“面無表情?”我停下來思考,盡管外面開始傳來炮鳴聲。“嗯,應(yīng)該就是這種表情,幾乎占據(jù)了我生活的一半。一臉?biāo)老啵赡苁莿e人對我最后的評價吧!我想……”
我看到有人陸續(xù)走了進來。是我以前的同學(xué),初中的小學(xué)的,甚至有幾位多年不見的幼兒園朋友。我跳下冰柜,走近跪在墊上的同學(xué),然后盤腿坐下,雙手撐著臉蛋,想聽聽我是怎樣存在于別人的生命里的。可他們的嘴像被枷鎖一般牢牢銬住。直到有人離開時,我才聽到人群中傳來小聲的啜泣……我咽了一下口水,挪近一點,想看看他們的臉龐。意料之中,那是一個個親切的面孔。聽到有的竊竊地說:“他認(rèn)真的時候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他犯傻釣時候卻很逗我們開心……”我抬抬頭,努力讓眼淚留在眼睛里。無意之間瞥到墻上的佛像似乎在嫣然一笑。于是我站起來,頭一歪,俯身在他們耳邊輕輕地說:“我愿意!”
我看見親人們緩緩走來。大人們跪了下來,小孩子們茫然地望著這一切,也被大人們摁了下來。又不知過了好久,只剩下已經(jīng)泣不成聲的父母。父親眼睛脹得通紅,母親依在身側(cè)。這是多少年后,我又一次看見母親依靠在父親的肩上。那情景,讓我頓時心在滴血。
只是沒有想到,父母每一次來送飯時我都會看到的那些黑發(fā),在我日漸成長的歲月中積淀成了斑白。對于時光,我竟是如此的弱小,甚至不能替父母分擔(dān)一秒的衰老。而此時,我給父母帶來的卻是無盡的傷痛。十幾年親情的螞蟻筑下的蟻穴,終于讓今天的淚水決堤。我跪倒在地,更低更低,直到身體貼在地面。平日他們總是笑著教我學(xué)會昂起頭,可我卻只能用低頭來感恩我的父母。“父親母親,請給我機會,我多想繼續(xù)陪伴你們啊!”撕心裂肺到魂飛魄散……“
孩子,起來吧。”我聽到有人在耳邊習(xí)慣地催促。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才相信,自己從夢中獲得了新生。此時,我真想在見到的每一個人耳邊輕語:“你好,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