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那雙眼
窗外的陽光無情地灼烤著大地，即使是透過窗簾，刺眼的光線也讓我瞇了瞇眼。似乎，也是這樣的一天。那時，我看到了那雙眼。
時間依稀是剛入秋，不過是去年了，抑或是前年？我也記不大清了。記憶中深深烙下的，只有那一刻。
同樣是初秋，夏日的炎熱尚未散去，還在空氣中肆虐。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蔭，斑斑駁駁地灑下，落進了小道邊的草叢中，將花瓣染成一片淡金色，那點點金光，分外耀眼，仿佛在片片葉間穿梭跳躍。一片枯黃的葉在空中飄飄悠悠地落下了，正好落在我身前不遠處。我不由得笑了，走上前去，剛想將它拾起，卻發現石壇邊似乎有一團灰色的物體正在輕微起伏。說是灰色，其實就是一團看不清顏色的雜亂毛發。
我彎下腰，剛想看看它是什么，它忽然微微抬起頭，用輕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喵”了一下。我立即明白，這是一只流浪貓。即使它抬起頭，我還是能看見它的兩只耳朵沒什么精神地耷拉在腦袋上。我皺了皺眉頭，這些野貓野狗什么的，我見過不少，以前還會喂一些東西，只是要看心情。
恰好今天我對動物沒什么興趣。
正當我要站起身，那小貓又動了，僅僅只是把頭抬高一點。貓很小，臉只有掌心大。可我吃驚地看見它有一雙特別大的眼睛，那雙眼睛幾乎占了半張臉，眼里清澈如水。
是的，那時，我就這么毫無防備地，看到了那雙眼。
我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那雙眼。與其說它們包含了太多什么的，不如說里面什么都沒有。是的，什么都沒有！
它們仿佛是剔透的水晶，一眼就可以看透看穿。也許貓咪現在很餓，很想吃點什么，也許它企盼眼前的人類能夠給它點吃的――但，它的眼里依舊一片純凈，沒有一絲欲望，不帶一點祈求，更沒有一點的怨恨。那雙純潔無瑕的眼望向了我時，我發現我心動了，世界在一瞬間寧靜。我忽然心生不舍，生怕讓那雙眼染上一點點的塵垢。
陽光透過葉間撒在我和小貓身上，小貓那雙晶瑩的眸子在光線的照射下竟反射出了粼粼的水光，那屬于動物的豎瞳中，光華流轉，層層地變幻著奇異的色彩。一時間，我有些癡了。我想，此時的場面一定像一幅畫，在金光蕩漾中閃爍。
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又想起了那個下午，又想起了那人那貓，在陽光中的對視，又想起了那時，那雙眼。
或許，總有那么一些東西，是時光所無法泯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