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安靜地開
我是從很近的地方過來的,就是以往那老地方走過來的,徒步也要不了幾分鐘時間,在今天似乎經歷了千山萬水,經歷了數不清的坎坷和荊棘,身心已經很是疲憊。我一向自認為是一個經得起折騰的男人,我不像花瓶子那樣脆弱,一向是能扛的,今天又是怎么了?唉,只是現今的路并不好走,今后的路也肯定并不好走。昨夜為了什么丟失了睡眠?只是丟失了曾經擁有過的輝煌。現實一點吧,不再虛榮,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從快樂出發的……心底里如此想著想著,就不知不覺到了每天要來的荷塘了。微風不知什么時候把一池荷花點亮,看著荷花那一只只明亮的眼睛,我也抖落身后的疲憊。長長吁了一口氣,在抬頭看天,天也藍了……
荷呀,我承認,在我很困惑的日子,就靠你的誘惑與幻臆度日的,所以隔三差五總來看你,但是總沒有發覺你像今天美得如此讓人眩暈,在那水的中央的,撐著傾情的傘兒,碧碧的傘兒,開著裊娜的花兒,多愁而又悠閑的花兒,搖呀搖,把世間瀟瀟灑灑的內涵都表達的淋漓盡致,總能讓多情還是無情的人兒來一段清麗委婉的歌唱。吟一首遙遠的詩歌吧,把美好的舊憶再捋順捋順: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含羞的這一朵是你,因為有著太多的矜持;怒放的那一朵是他,他總是那樣紈绔;請你告訴哪一朵是我呢?是不是被昨天黃昏那場雨里凋零了的那柄殘荷就來著?殘了就殘了,我也不算是一個追求完美的個人呀,不怕你笑話,因為我打小起就沒有胸懷大志,只是覺得在這個世界為別人還是自己開開花,結結果自認為好了就足以。殘荷有殘荷的美,記得在春節聯歡晚會,那曲《我是你的眼》嗎?那歌者心中有一雙明亮的眼,比常人還要明眸善睞;記得舞臺上那輪椅和拐杖的搭檔嗎?那瘸腿失臂者的風采,還是那樣亭亭多姿,還是那樣玉樹臨風!
總怪幸福不來敲門,沒辦法幸福總是包在紙里,經不得風吹,經不起雨淋,見不得日曬,容不得火烤,如此弱不禁風的東西,誰能為他買個保險呢?誰能把他放進保險箱里呢?幸福就如著出泥不染的荷花,需要魚兒溫軟的擁抱,需要蜻蜓輕盈的呵護……細心的心,溫情的情,就是幸福外面的那張紙,只要那只紙不變質,就過不了保質期。
我不知道外國有沒有荷花,那外國畫家們怎么就沒有畫過荷花呢?難道只有中國畫家們才擁有這樣的天賦嗎?千姿百態的荷點綴著這方搖晃的世界,支撐著這晃蕩的船,畫家的筆下也許就沒有如此復雜的風險。在荷叢中我沒有聽到歌唱,沒有看到蓮花間飄逸的裙舞,沒有看到收獲的笑臉,只聽到老板要那些采蓮人把靠近岸邊的荷包先采摘的吆喝聲:“每天有那么多人看荷花,都煩死了,趕都趕不走……”荷花池里,我只看到幾個采蓮的女人,一身的泥水,滿頭的大汗,臟兮兮的臉龐寫滿疲憊,坐在船頭忙忙碌碌,風吹亂她的秀發,她們沒有多余的功夫理一理,她是幫老板也是為了自己的生計采蓮。在荷塘的岸上,一對對卿卿我我的情侶在拍照,把遠遠近近的采蓮船作為背景,一群天真的少年在追逐蜻蜓,那天真的笑聲傳得老遠老遠,岸上的生動給予了我無限的安慰……
我跟兒時遠方的友人電話:荷花安安靜靜地開了,來看看不?他說:最近很忙,不就是看荷花嗎?以后吧……其實,我是想見見他,就是迫切想見見他,不再讓自己孤單。我知道,那“以后”至少是明年,也許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