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
恍然間,我仿佛看見你的背影,屹立于茫茫黑暗之中,卻亮起一束悠遠而耀眼的光芒,把這黑暗劈破。好似春日的驚雷,讓心間涌起蘇醒的力量。
合上《野草》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你那雙憂國憂民的眼,目光如炬,燦燦生輝,仿佛能夠穿透厚重的歷史,直達我的心中。你是無懼的吧?我想。你敢罵,罵茍延殘喘,陰險狡詐的“落水狗”,罵奴顏婢膝的偽君子。你又是直爽的,你敢論,論國民眾生的劣根性;你敢抨擊,抨擊狂人眼中“吃人”的世界;抨擊把孔乙己推上絕路的封建禮教;你敢吶喊,為艱辛而麻木地生活著的閏土,為受封建壓迫的祥林嫂……你的眼就如一潭深不可測的水,善惡美丑,無一不現出原形。你的筆又狠又準,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劍,直達人心。你的文字間蘊著光明的力量,蓬蓬勃勃地生長在讀者心中,生長在黑暗的角落。
現在我們讀先生的文字,或許會覺得他過于冷峭和沉重。的確,先生是缺乏梁秋實的閑適,林語堂的“性靈”,周作人的散淡,徐志摩的詩情畫意。然而,如果那個時代只給我們留下了吟風弄月的感性文字,只留下一片悠然淡漠的文人情趣,那么那個時代,在我們眼里恐怕只是一具時間的骸骨罷了。
你懷著三閭大夫般的曠世憂憤,用一支如太史公一般的奇絕文筆去書寫黑暗。仿佛春日的驚蟄,喚醒經冬后的溫暖,警醒了那個時代沉睡在黑暗里的人們。你的精神仿佛一盞高高吊起的明燈,光芒穿越時空,一直照亮今天。“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是你的人生追求,也是我們人生道路上一盞不滅的明燈。
如今,塵世的喧囂把我們的心層層包圍,隱匿在狹小的軀體里,忙碌且毫無頭緒地在人群中穿梭。一顆浮躁的心怎容得心靈深處靈魂的拷問?今生今世,年青一代一定要讀魯迅,不讀他,我們無法把自己從喧囂中解脫出來,不讀他,我們無法看到心靈深處的鄙陋,不讀他,我們無法守護高潔的精神家園。
先生,你如春日的驚雷,驚醒了文壇,驚醒了黑暗中苦苦追求光明的人,也驚醒了千千萬萬讀你的人,好一個驚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