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曾有過流浪的夢
路邊的音像店里傳出了熟悉的旋律,先是齊豫的《橄欖樹》,后是老狼的《同桌的你》,還有許巍的《曾經的你》……一首接一首,都是經典的懷舊老歌。我站在街頭,忽然就傻掉了一般,愣在那里,思維瞬間短路,茫然四顧,周遭是人流與車流。喧嘩的世界里,我仿佛成了一座小小的孤島,掉進了自己的世界里,依稀看見時光的隔壁,另外一個我,正由遠及近。
那時的我正年少,白襯衫、牛仔褲、學生頭、球鞋、素顏……青蔥一樣的年華,喜歡背著書包晃蕩在小城那條站滿白楊的馬路上,喜歡以仰望的姿勢跟在小城的一幫詩人的身后,狂熱地聽人家朗讀詩歌、暢談人生與理想,喜歡不著邊際地遐想那些不可企及的事情。
那時候的我,最迷戀的不是寫詩,而是一遍又一遍哼唱著齊豫的《橄欖樹》: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流浪……誰在青春年少的時候,沒有一個流浪的夢?我的夢想就是像三毛一樣,背著簡單的行囊,去遠方流浪,無拘無束,羈旅天涯,過著行吟詩人一樣的生活:去沙漠里采摘野花,去草原深處放牧牛羊,甚至想扒火車去遠方。
我最瘋狂的一次,是和幾個女生,在火車站的鐵軌旁埋伏了一天一夜,準備伺機扒火車去遠方。因為那時口袋里沒有錢,扒火車是那個年紀所能夠想到的最勇敢的事,我們唱歌: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清流的小溪為了寬闊的草原流浪遠方流浪……
那件事情的結果是,我被父母抓了回去,遠方沒有去成,結果被罰兩天不許吃飯。所有的夢想、所有的強硬、所有的瘋狂,最后都被食物給打敗了。所謂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就一頓不吃,我就被餓成了軟軟的面條,更何況是兩天?妥協,是那個時候唯一的選擇。
多年之后,我的夢想被生活的洪流淹沒了,我變成了一個居家的女子。每日里,看書、寫字、相夫教子,去早市與小販討價還價,下廚燒幾樣小菜,回家在父母膝下承歡,過著平淡無奇的生活,遠離夢想。年少時的那個我距離現在的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終于渺不可見。
遺憾嗎?也不曾。每一個年齡段有每一個年齡段的美麗,每一個年代有每一個年代的夢想。如若我現在還想要瘋狂地去流浪,那可能真的是神經錯亂,因為在我的身后有太多太多的放不下牽絆著我的腳步。那些牽絆是我生命的根和養分,是我幸福的全部來源。
時光的隔壁,曾經住著年少的我,為一朵花流淚,為一幅畫感動,為一句話感慨,為一首詩狂熱,為一首歌心動,為一個流浪的夢而執著。清純時光,美麗歲月,走過,也就沒有什么可遺憾的。誰不曾年輕過?誰不曾狂熱過?不信你看看住在時光隔壁的那個你,那么真誠、那么熱烈、那么無所顧忌,那是青春賜予我們的勇敢和力量,那是青春賜予我們的義無反顧。
每個人的心中都曾有過一個流浪的夢,掙脫生活、掙脫束縛、擺脫壓力、擺脫牽絆,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就像一只展翅的小鳥,在心靈的蒼穹中翱翔;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在心靈的曠野上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