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白,開不敗
家里人都愛花,家中的庭院便都種滿了花.
花大都是母親種的,母親種花,就像繡十字繡,綠的是葉,白的是花.
記憶中的白花,總也開不敗.
我從小就與尋常女孩不同,不喜粉紅,獨愛不染塵世的白.春我也是不怎么喜的,滿眼的姹紫嫣紅.但到了五月,我便天天開始盼了.小院的墻角,滿樹馥郁,像打翻了香水瓶似的,整個家都是香的.一朵一朵的梔子花,歇在樹上,藏在葉間,像剛出鍋的小籠包,暗香浮動.但脂樣的白總歸還是要染黃的,淡黃,深黃,枯黃,直至零落成泥碾做塵時,香,依然如故,香的如此徹底.
夏季,總不會讓我失望的吧,家鄉是江南水鄉.一入夏,我便吵著母親,看荷去,看荷去.牢牢地記著周敦頤的,不緊不慢地緩緩吟出"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請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請,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深深地記得,只可遠觀,不打擾菏的清凈.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菏瑭邊看看.凝脂一般的白荷花,是風度翩翩一君子,白衣勝雪,清純安靜,心懷美好.在盛開的路上,一瓣一瓣,慢慢釋放,從容淡定.
炎夏里,將一盆茉莉花放在家里,最是合宜了"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耳邊依然是聞名遐邇的江南名歌.面前,碧綠的枝葉,簇擁著瑩白瑩白的幾粒花骨朵,小,小得如同米粒一般,卻香氣四溢,怪不得元代詩人夸她"雖無艷態驚群目,幸有清香壓九秋."蓊郁的植物里,一點一點的白,像飄落的雪花,更隱去夏日那份蕪雜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