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幾
血漿濃稠從你的眼里汩汩流出,急劇放大的瞳孔和你僵緩的動作像極了舞臺上熠熠閃耀精致的木偶,你的嘴角抽動,懼意恨意像是在你眼里縱起一場熊熊大火,可惜很快的被粘稠的血淚所覆滅。你說:“我知道其實是你。”我微笑不語,折斷你的手骨,拔光你的頭發,挖空你的五臟六腑,你干凈得就像個被血浸泡的純潔無瑕的白胚。我欣賞著,這件無與倫比的藝術品。
你是誰。
你空洞的眼眶為什么還在流淚,你折斷的手骨為什么還在揮舞,你拔光的頭發為什么還能編起,你挖空的身體為什么還能受你支配。你明明連靈魂都殘破腐爛。明明你應該心滿意足從世界消抹得干干凈凈。
你別走。
我只是向你靠近,盡管我身上沒有一處完整的骨肉,盡管我所經之處溢滿血漿,盡管我是如此的丑陋。吶,把我的皮膚還給我吧,把我的手還給我吧,把我的頭發還給我吧,把我的五臟六腑還給我吧,我只是想要我自己。
你做夢。
你答應我出賣你的所有只為了逃離這個時時刻刻散發著腐臭的世界,你不惜放棄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去換一副根本不存在的皮囊。讓你從這個世界徹底蒸發徹底逃離。你可憐的樣子實在是像極了被遺棄的小鼠,瑟瑟發抖躲藏在一角,滿嘴都是換掉換掉換掉。我抬起你的下巴,滿臉笑容答應你。
你騙我。
我只是想對世界的爭奪算謀避之不見,我只是想把自己的骯臟丑惡深埋谷底,我只是想不被本不屬于我的壓力所壓迫,我只是想安靜的生活,換掉我腐爛發臭的人生。你的笑容清澈得像是朝露,我原以為你是來救贖我,卻不料想你引我去懸崖,輕輕將刀刃刺入我的胸膛。我聽見皮膚被鋒利的刃尖寸寸深入割裂的聲音,還有血汩汩涌出的聲音。
你活該。
你懦弱你無能你活得毫無光彩毫無意義,用你空虛的靈魂只能填充畫廊里老舊的畫框,你懼怕一切你懼怕面對懼怕現實,你只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無用的吶喊崩潰。你的靈魂在我眼里不過就是惡心空氣里彌漫的塵埃。你如此不堪,你活該。
你還我。
我的靈魂再不堪再殘破也輪不到你來掌控,就算我膽小我懦弱我無能,我總有一天也會踩著所有人的尸體凌駕于你之上,你別以為我會這么一直懦弱下去,我一直等著,等著有一天能夠把我積攢的力氣都從怯懦里釋放出來。你還給我,我的所有。
你妄想。
出賣的靈魂早就失去了所有價值,你現在的價值就是睜開你的眼享受你面前純潔的不可侵犯的空白。活在一片純白當中去頌揚你曾經摯愛的寧靜平凡。
是嗎。我已經拉住你的雙手緊緊扣住你的身體,我的血液緊緊將你的軀體包裹,你被包裹在渾濁的血液里,仿佛透徹的琥珀一般。我伸出雙手,從你的心臟深處抓緊我的靈魂,而你仍是清晰明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我不由得戰栗起來。
當做是你終于勇敢的獎賞吧。你眉角一翹,消失在我面前。
我猛然跪下,周身的空白開始崩塌,我的身體卻一點一點復原。這次我不騙你了,我的靈魂已經得到了自己,所以我終會為王。
是嗎,那到時我定會為你加冕。你的聲音像極了當初堅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