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
青春就是用來懷念的,但愿青春永垂不朽。
——題記
明,昆曲《牡丹亭》開篇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年,正值青春,二八芳華女子,杜麗娘,便是在一場難賦深情的春情中,跌入了她前世今生的宿命中,和翩翩書生柳夢梅,共赴了一場生者可以死,死者亦可生的婉約夢境。她與他,此時正值年少,自是青春繚繞,情難遣——在最美的年華遇見最美的你,這真讓我又驚又喜。
而此情無關其他,實乃春情。一春,萬物生發,萌動始真;一情,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牡丹亭》之所以美好,多歸于發生青春年華之中,枝頭猶剛沾青色。
而,很快,又將是一年的草長鶯飛,光影斑駁的春夏時節,校園的天空分明還如昨日周瑜洗過后的舒朗、清澈。道路兩旁帶著露珠的細碎花瓣兜頭飄過,暖紅在法桐深處投下如同老電影般惆悵的光影。稀疏的陽光透過蒼翠的葉子,在騎車的白衣男孩脖頸和衣袂上灑下細細的光斑,后座女孩飽滿年輕的臉輕柔的靠在他背上,明明微翹的唇瓣卻隱秘著一絲不可名狀的惆悵。
因為,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日,他們將會與另外一些人,一起走出這生活了四年的白色象牙塔——走出明媚,走出瘋狂,脫下一身的青澀與迷茫,為自己浩蕩而綿長的青春做最后一次深深的回首,走向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還是在多年前,那時少年怎知愁?知覺青春是如此豐盛壯闊,垂首如明玉,夢回明月中——午后的風景總是格外的明媚,于紫藤架下,湖光山色旁捧幾本閑書,一讀再讀,當讀到席慕蓉的《致青春》:
所有的結局都已下好
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啟程
卻忽然忘了是怎么樣的一個開始
在那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夏日
無論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輕的你只如云影般掠過
而你微笑的面容極淺極淡,逐漸隱沒在日落后的群嵐
遂翻開那發黃的扉頁,命運將它裝訂得極為拙劣
含著淚,我一讀再讀,卻不得不承認
青春是一本臺倉促的書
讀這幾句時,年少的我只覺青春豐饒宏闊,如同平林漠漠,望之無盡蒼茫。哪會如同詩中所說倉促而逝,認為詩人傷春悲秋,放大憂愁,嘻哈一笑,草草了事。那想過在青春似水流走,不再回頭時,方知一切正如莎士比亞所說:“時間會刺破青春的華美精致,會把平行線刻上美人的額角,他會吞噬稀世珠寶,沒有什么能逃過它橫掃的鐮刀。”
世間好物皆不固,琉璃易碎彩云散。青春的不易只鞥是在于她的美好,短暫和每個人的一生只能擁有一次的奢侈。
多年后,妹妹回想起那段歲月,真是覺得它青澀,動蕩,有綿長。
她是一段關于愛的奇妙旅程,在那段當時看似漫長的歲月里,包含著年輕的我們的一切美好,無關金錢,無關世俗,皎皎如月,燦似星河。
在那段盛大的歲月中,誰不曾愛戀?年輕的我們可以放下身段,放下驕傲怕,放下一切矜持,去義無反顧的愛一個人,不計后果,不求回報,那種愛生動熱烈,決然而行,不計后果,低若塵埃。哪怕只能求得所鐘愛人兒的一絲笑顏便甘之如飴。在那段動蕩的歲月中,誰又不曾暗戀?
那種除卻天邊月無人知的隱秘的思緒如同一枝老綠的常青藤時時纏繞于我們心中,緊緊地繞著,既甜蜜芬芳,又刺痛漫長。年輕的我們可以為心上人的一句話而寤之不寐,輾轉反側,可以為心上人的一個動作而不知所措,流連忘返。年輕的我們可以疲憊不堪地連續站上十幾小時的火車,去往她讀書的城市,只為短暫的相見。
在明亮的星空下,捧著她飽滿青澀的臉,去細細端詳她那雙倒映著漫天星輝的明亮雙眸時,就覺得全身疲憊散去,心中說不出得干凈清爽。
那種愛,孤獨熾熱,干凈生動,溫柔如水,熱情奔放。
以至于這段無果的愛在情緣錯落,悄然遠去之后,在我們的生命中漸行漸遠時,我們還能用那已無多的淚水去笑嘆一句: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這笑中,猶辛酸,有無奈,有遺憾
但更多的是珍惜和感恩。
感恩這段曾經的記憶,去點亮了我們年輕生命星空中的無數反省,照亮了我們前行的道路,讓我們學會珍惜,學會包容,學會放下,學會遺忘。
青春更像一場關于夢想的電影,在這宏闊溫柔的夢中,我們如同跌入情人溫柔的臂膀,跌入少年夢想的懷中被深情地擁抱。擁抱那些少年的理想,凌凌的斗志和從未放棄的堅持,跟重要的是關于捍衛夢想的力量。
也許,許多年后,有些人會記得,有些人還在執著,一些人已選擇遺忘。但我們都知道,無論我們的夢想是在一番艱難困苦后勇敢的實現,還是被生活的不易狠狠扼死在命運的拐角處,我們生命更深處總會有一個干凈的角落去珍藏我們年少曾經的夢想。
青春還是一座神秘的花園,有著無數的珍奇異寶,如同童話般的晶瑩透亮。那和歲月是那花園中疾馳而過的過山車,帶著我們,呼嘯而過,把一切遠遠地摔在后面,但好心的花園朱,允許在我們身旁多放幾個座椅,讓我們多幾個人的陪伴。
于是總有一些人,在緣分使然下,選擇坐在我們身旁,成為我們青春中的良師益友,是我們在白色象牙塔中最知心的玩伴。在這里,我們盡情揮灑著我們年輕的生命,縱容著那所剩無幾的青春。
失憶中依偎著縱情的大哭,得意時趴著對方的肩放肆的張揚,有著共同的價值觀,如出一轍的理想。哪怕畢業很多年,只需一個電話,馬上出現在對方身旁。回憶起曾經的青春,何須千言萬語,電光火石間,只需會心一笑。
而當所有的一切,終將過去,只剩風吹過千山的風淡云輕時,經過青春中所有的纏綿與動蕩,年輕的我們終將學會釋然,學會放下。不在感嘆青春的易逝,因為青春不僅僅是一隅時光,一段年華。真正的青春是一顆朝氣蓬勃,永遠年輕的心,和將青春盛宴中的所能留住的一切都打包帶走的深切的感恩的念想。
感恩青春中那些:溫暖的問候,滾燙的話語,深切的擁抱,溫柔的愛人,執著的夢想,動人的星空,茵茵的綠操場、勇往直前的孤勇,熊熊燃燒的希望。
感謝,感謝那曾經的所有。
但愿青春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