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花傘
煙雨,花傘,小巷。獨自漫步在曉春中。細小的雨滴像是仙女灑落的簾珠,砸在鏡子般的水面上,蕩起一條條水紋,一輪又一輪,一環又一環,回環往復,一輪輪玉鐲無限地放大、縮小,講述著夢幻。
奶奶牽著我的手,她的手掌小小的,十分溫暖。提上糖塊,踏出門檻,拉著我的手就出去了。清晨的霧氣蒙著一層稻麥香——哦,還有糖塊的甜蜜香味。我直盯著奶奶手中的塑料袋,砸吧砸吧,涎水都快流出來了。“小饞蟲,這是給你三姑的,等回去了我再給你買。”她拍拍我的頭半笑著說。一步一步,上了田間大道,霧氣更重了。
窸窸窣窣,下起了小雨,奶奶撐開紅傘,傘勾上掛著糖塊,一晃一晃的,就像秋天甜蜜的橘子在枝頭上搖曳。“我們要去三姑家干嘛呀?”我抬起頭問道。“你三姑病了,奶奶要去看看,你小時候特別受她喜愛。待會兒要叫姑姑好,聽到沒。”“那姑姑是什么呀?”“姑姑是奶奶的女兒,也就是你爸爸的姐妹。”“那我長大后會成為別人的姑姑嗎?”“小男孩子盡瞎想些什么。”她頭向前方笑著說。接著就是寂靜,慢慢向前走著,走著,不知何方是終點。
兩側的田野已經被霧氣隱沒,只見腳下的青青嫩草。它們也是剛剛長出來,長大后會像我的小楊樹一樣高吧。我看著每一叢小青草都沾滿水珠,踩下去就有滋滋的感覺。雞鳴聲遠去,而耳邊的鶯啼更是美妙。即將過去的早晨多么美妙呀!
我抓緊奶奶的手,生怕跟丟了,因為霧氣更濃了,看不見前方的路,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奶奶的烏亮黑發上結著水珠,她時不時的揩一下,小花傘卻一下也沒有傾斜。而當我抬頭看向奶奶時,竟發現她的鬢發變白了。剛想說話,她整個上半身都發白,慢慢化為霧氣,最后是她牽著我的手也消失了。就這樣,我的手也自然地落下來了。只想著繼續前行,花傘也繼續前行著,若有若無地飄在空中,隨著溫暖的霧氣伴我繼續前行。
煙雨,花傘,小巷。男孩說:“謝謝你給我打傘。”女孩稚嫩的童聲在小巷飄蕩著:“沒什么啦,有傘就能繼續前行呀。”
——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