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

　　輾轉入夢，心生海潮，灌溉干涸的心田。一首老歌，一道風景，一句耳語，零星破碎，都在舊途未滿中衍生著單薄稀疏的溫度。

　　【懷舊】

　　你在離開兒時故鄉的某時某地遇見一張熟悉的面孔，他只是長得像故鄉熟人的面孔，盡管你們很陌生，你卻想百般的對他好，因為他讓你想起了太多太多遺忘的舊事。

　　你想起上一年回故鄉看到兒時滿眼生機的家園如今蕭條敗落，那原本熱鬧的村子一片冷清，那象征著通達的馬路雜草叢生，那兒時爬山去捅過鳥窩的香樟樹又粗壯了一圈。你突然心生悲涼，胸口像堵了團棉花透不過氣來，腳像灌了鉛不能移動半分，你分明對這一切如此熟悉，卻又不知它竟變得這般荒蕪頹廢，你想張口大聲吶喊出淤積在心中沉沉的悶死，卻又無從開口。

　　你緬懷這一切，特別是你沿著屋檐一間間有過的教室，脫落的墻皮，腐朽的木門，隱約有些字跡的黑板，都彌漫著陳舊發霉的味道。空曠的操場上，沒旗的旗桿，高聳孤單。學校邊的小店早已關門大吉，從窗口看進去還能望見貨架上幾個東倒西歪的空飲料瓶，積了厚厚的灰。閉目腦海里操場上人聲鼎沸，歡笑聲，吵鬧聲，鈴聲格外清脆悅耳，睜眼一切盡消散，一切都好像在昨日。

　　你懷著激動的心情聯系到你牽掛多年的老同學，沒有想象中的煽情言談，你們不再暢所欲言，你甚至得到的是生疏和冷漠，這些都令你無法接受，他們變了樣子變了心境，唯獨你是個念舊的人，勞記著他們當年的模樣。

　　【老屋】

　　昨夜做夢，夢里你在那條從林子深處一直延伸到老家門口的青石橋路上前行。林間葉子像是鍍了金，一層一層渲染得淋漓盡致，在陽光底下發出迷人耀眼的光澤。

　　忽起風，清涼無比，葉子不停的往下掉，路上被鋪得厚厚實實，踩上去松松軟軟。偶爾幾片葉子從你發間，耳際，眼前飄過，停在你頭頂，眉上，頸脖，你都不去顧及這些。

　　你眼中只有林子盡頭那座灰瓦土墻泛舊的大門的老屋，它在你眼中越發清晰。你加快腳步往前走，可屋子盡在咫尺，路卻像無窮無盡似的，怎么也走不完，你走啊走，腳步越來越沉重。

　　終于你走出了林子，你小心翼翼的去推那扇上鎖的門，你觸摸到鎖上的繡，像伸進一潭清水，蕩開一圈一圈的細紋。

　　身后的樹林不再掉葉，像被抽去生機枯黃萎靡。路邊雜草叢生，你站在雜草叢生的青石板路上，眼前的老屋已經破敗不堪，東面土墻坍塌，屋頂只剩下幾根被歲月侵蝕得腐朽的橫梁。

　　你心里突然涌上千萬般情緒，惆悵不安，迷惘不知所措，你只感覺到眼前雜草猛長，很快很快就淹沒了你的視線，那座老屋的墻，墻上你寫下的潦草的字，那屋頂破碎的瓦片都在你眼前漸漸消失。

　　你在異鄉的床上，驀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