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樹,一地的秋天
雖中秋已過,但感覺秋意還不甚濃,只是她的確已經來了。人們退去了薄衫,加了秋裝了,一場秋雨甚至可以把大家帶入冬的感覺。但,尋常的日子,人們還是享受著初秋的愜意。
昨日周末,一人閑著,于是到克洛滕山谷漫步。出發的時候,天有些陰,但并不昏蒙,所以盡管烏云一直在頭頂的天空游走,我卻幾乎可以斷定是不會下雨的。
山谷被一種靜謐包圍,安靜而清新。緩坡而上。現在的莊稼地里,還剩下正在等待最后成熟的向日葵。它的花盤和籽粒都已經變黑了,向太陽照射來的方向低垂著頭顱。此刻,誰也逗它不笑了,因為它正在莊嚴的凝聚最后的力量。然后,就等待收割了。真想親眼看一看,農人是怎樣摘下它們。是一朵一朵的剪下來吧。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還有,就是大片大片的玉米地。
玉米也飽滿的鼓脹著,頗為自信的掛在枝上。連尖部的須們,也像是成熟了,呈深棕色,打成卷兒,蝴蝶結一般的堆在頭頂。山風陣陣吹來的時候,玉米們最歡快了,呼啦啦的唱起歌。路邊的南瓜地,也因為成熟,葉枯黃了,萎縮了,把曾經被掩埋著的南瓜通通的暴露了出來。
有那種大大的綠色的,像橘子一樣分瓣的品種,更有一種是金燦燦的,個兒小一些,身體圓得也不那么規則,頭小尾大的居多,略呈單體葫蘆形。
總之,那曲線很美,那色彩也在這滿坡的綠中呈現出別樣的紅,既顯得美,也使人心里有了一絲暖意。另還有一兩樣比較粗糙的蔬菜,還有一處似乎生著幼嫩的花生苗。其余收割了的麥地,以及很久以前就已歸倉的油菜地,便一直空置著,生出了淺淺的綠草。也許他們地廣人稀,所以不會讓土地一年四季都來拼命的供應營養,它們可以休養生息。
一路走,你會一路看見滿坡滿野的翠草地。那草兒綠得,似乎和春夏一樣啊!蓬蓬勃勃,鮮翠欲滴,仿佛在唱著生命的贊歌。遠看著,就像一幅巨大的綠毯,讓我只想張開天使般的翅膀,飛到它的懷中去美美的睡上一覺。走近的時候,會發現,那些草尖兒上,還活蹦亂跳的閃著雨露,真的好似晶瑩的珍珠一般。我就在這樣的草地間的小徑上徜徉著,徜徉著。看見一條木制的長椅,就停下來歇息。放眼遠眺,山谷的低平處,是人們聚居的地方。
一座座樓宇,有著人字形的屋頂,顏色多彩而美麗。樓都不高,三兩層而已,上五層的,幾乎就找不到了。樓與樓之間,種滿了花和草,或者果樹,整體看起來,也就仿佛是一幅靜默的山水畫。偶爾的鳥鳴打破山中的沉寂,細細的,脆脆切切的,或者婉轉悅耳動聽。
山谷中,除了莊稼、綠草,就是樹了。它們要么獨自占領一片小小的山崗,在草地的陪襯下成就一幅美麗的剪影,要么就是連綿成片,數量也不拘,幾棵,十幾棵,或者大量的連成一片林地看護在草地的外緣。似乎沒有人特意去規劃,自然而生,自然而長,使整片山谷都洋溢著和諧,沒有一絲刻意,沒有一處敗筆。
頭頂的烏云依然在前進,它們相互邀約在一起,朝著同一個方向,詩意的漫步而去。不知要去向哪里。但它們的離去,使天空漸漸出現一些白光。我不曾想,也未敢盼望,但很快的,居然太陽出來了!霎時之間,把雪白的亮光,毫無保留的灑向大地。大地一片歡喜。草兒們悄悄的瘋長,露珠兒則默默的隱匿,樹與樹開始竊竊私語。我么?內心充滿幸福與感激,作為大地之子。
太陽似乎也在游移,我便起身,追它而去。來到另一片坡地。哇!那里正有幾十頭牛,在陽光下吃草。“哞-”,有一只牛拖長了聲音在叫。好可愛的啊!我驚喜的向它們靠近。以往,總是在疾馳的列車上浮略的見過它們的身影,匆匆的一晃而過,今天我可以就在它們的身測,仔細的看,仔細的聽,甚至和它們游戲一番。而且太陽當空,很長時間,它也沒有再游走。于是我就在那片坡地,在牛群身邊,度過了大約一個小時。
為它們拍照,聽它們吃草的聲音。你不知道,那牛吃草的樣子,好一個認真!張開嘴,添出溫潤的舌,牙齒一開一閉,你便聽見草兒在它們口中咀嚼的聲音,真的是無比的好聽。吃一陣子,也不知是隊伍中誰發出的指令,它們又齊齊的飛奔到草地的另一個角落去吃。有一只小牛犢,一直緊跟著媽媽,它的牙可能還不夠鋒利,偶爾吃上兩口,或許還在等待母親的乳汁。
那母親顧不得看它,只一直拼命的吃。因為它要給自己的孩子充足的營養啊!牛無法擁抱,它們以皮膚的輕觸來傳達彼此的愛意和關切。小牛犢就這樣一直絞繞在母親的身旁。有一只黑色的牛,見我舉著手機對準它們,也許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特別的盯著我的鏡頭看,你別說,那姿勢那表情,真夠從容得體,于是趕緊給閃一張。在這樣的藍天白云之下,綠色的草甸上,一群快樂的牛在快樂的吃草!這或許就是瑞士帶給全世界的夢幻!
我繼續繞著山谷閑走。在兩塊向日葵地之間,居然有一處類似小公園的地方。幾棵大樹,包繞出一塊大一點的空地。空地中,安放了六條長凳,三條為一組,中央處,還有用鐵鋁之類的材料圍起來的一個圈,估計是到了冬天生篝火用的。
坡上空地有兩架秋千,還有一部簡易的滑梯。這是十幾二十個大人孩子可以一同聚會的場所啊!我想象著,冬天漫天飄著雪,人們穿著厚厚的冬裝,聚在這里,烤肉、談笑風生、游戲、孩子們歡叫的情景,一定每個人心里都是幸福的!但此刻在這里幸福的只有我一個。我坐上秋千架,悠悠的蕩著。
眼前的秋景,竟是這般的迷人。特別是洋槐,葉子已經在漸次枯黃,那葉脈上,你可以清晰看見它們由綠漸黃的過程。黃黃綠綠,綠綠黃黃,有份璀璨,有份絢爛,可又并不張揚。這就是秋的意蘊吧。地上已經稀稀落落的鋪陳了一些落葉。風過時,又有枯葉身披彩霞,輕柔的飛舞而下。陽光自樹的罅隙間灑進來,暖著我的心,揉磨著我心里的那份溫情,我自然的醉了……
醉在那一樹,一地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