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不要了，作業這么多，哪還有時間吃東西，再說你在這里也影響我的效率。睡吧，去睡吧。”
媽媽怔了怔，還是把手中的蘋果和牛奶，輕輕慢慢地放在桌子一角，輕輕慢慢地轉身走出書房。
每天總要這樣哄，固執的媽媽才肯去睡。偶爾，她也會小聲地像對自己說，我想陪陪你么。傻傻的媽媽，我怎么可以由著你，陪我熬到凌晨。
夜幕四合，周圍靜下來，漸漸地我聽到爸爸熟悉的鼾聲，均勻而安寧地響在耳畔，在寂然的夜里為我送上一份安祥與平和。
忽然想起一本落在臥室床頭的參考書，我起身去拿。推開書房的門，客廳的燈光就柔柔地鋪展過來，燈光下的沙發里，媽媽像孩子一樣縮在毯子里，頭枕在爸爸腿上，安靜地睡著，嘴角留有一抹純純的微笑。而打著鼾的爸爸，睡夢中依舊正襟危坐，一只手搭在媽媽肩頭。
我站在那里凝視他們夢中的表情。未關的電視已調了靜音，流轉的色彩映在他們臉上，恍惚間如歲月斑斕地流淌而過。相守十八載，他們把愛都給了我。他們愿在客廳里熟睡，我知道，那是因為他們想離我近一些。
他們怕我在夜里孤單。
柔和的鼾聲中，我感到有清澈而厚重、柔美而甘醇的一點什么，無聲地浸透這微涼的夜。夜，第一次如此美麗。
我輕輕慢慢地退回書房，打開另一本練習冊。
夜，睡著；愛，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