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一夜飛花
你說,你喜歡這新荷初蕊,將開未開的剎那,所有初見的顏色,都有著不染人間煙火的無瑕;你說,你多想溪林古剎,松濤晚霞,攜一壺紫砂,與我滿心歡喜的飲茶;你說,你愿意湖風月下,看夜色湮沒浮華,等我的手溫柔的穿過你的青絲,直到白發。
又誰知,未卜了然的結局,已經先我抵達。待細看,這緊握在手里的韶華,原來只不過是一紙流沙。今生的情,彼岸的花,是誰顛倒了這圓滿的神話?是誰給桃花錯算了當時的一卦?是誰,一轉身的涼薄,便凋謝了鬢邊那朵蝴蝶的優雅?
我松花釀酒,梅雪煎茶,原只是等春風下榻。你來,是誰的江山如畫,天地浩大?你笑,是誰綻放了一場盛世的煙花?待三杯情緣飲罷,是誰,又不動聲色的輕輕放下?斜陽亂渡,離別去如飛鴉。卻原來,前塵易染,誓言難拓,時光從此一夜飛花。縱然我以夢為馬,亡命天涯,卻又如何逃脫如影隨形,思念的追殺?
千年的蒹葭,永遠的剎那,搖曳在你我初見時的,那段似水年華。最難忘陌上歸來,回首一片江天,萬里煙霞。而舊夢,依舊婷婷如彼岸花,只待你起身,便紛揚如雪,散落到天涯。相逢是一場宿醉,相思是一盞冷茶。新墨紅箋,容不下心事浩大。我淚滴嗒,看征雁行云,白帆漸遠,夕陽西下。
一葦送行舟,何處系白馬?心隨流水無窮碧,情染明珠一點瑕。山月出云非有意,小梅無主也開花。長風萬里,獨立懸崖,看盡漫天流星颯踏。終于明白,曾經的繁華,不過是一個遙遠的神話,所謂的相思,也只留下一道入骨的傷疤。
忍把佛珠換朱砂。從此青燈古卷,一襲袈裟,只為你一人袖手天下。可是多年以后啊,若我還能想起,你白衣似雪,眉目如畫,又該如何潸然淚下,或只是微笑著,卻不說一句話?空山人去遠,回首落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