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奈何無情
國慶隨祖母一同去吃席,心里甚是開心,兩年不見,自然是思念萬分。
席后,祖母從兜里掏出幾個皺巴巴的塑料袋,我自然是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的。我兩手提著塑料袋,祖母將一盤紅燒豬蹄倒入塑料袋里,然后打了個結,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她像個覓食的小鳥尋覓食物似的仔細地瞅著每一道菜,將尚能吃的裝進袋子里,爽朗的笑著。
我瞧著一袋子的油水,心里也樂了。
“黃兒這下有口福了,非撐死它不可。”我一面想象著狗狗以前啃骨頭的憨樣,一面開心的說著。
“這是給人吃的。”祖母瞥了我一眼,繼而低下頭繼續裝著剩菜。
我心里突然慌了,就像兒時一個最最純真的夢破碎了。這是什么意思?莫非……腦袋里突然冒出些不好的念頭,我著急的搖了搖頭,想盡快恢復平靜。
過了一會兒,祖母緩緩開口道:“賣了。”
“那狗比我小不了幾歲,能賣給誰?”
“它自然是有自己的歸屬的。總會有人要的。”
“那養了七八年了,哪還肯跟別人走。”我固執的問著,我渴望得到答案,卻又害怕得到,害怕答案不令自己滿意。
“是啊,哪會跟別人走呢!養了七八年了!可聽話乖巧哩!”祖母似是自言自語地說著,她那雙年老的眼睛不自然地眨著。
“賣給狗販子了!”祖母像是做了好大決定似的,她放下手上的塑料袋,朝著我說,聲音極大!像是怕我聽不到,又像是怕別的什么似的。
“黃兒一向兇悍,誰動得了他?”
“當場就殺了。”祖母再次低下了頭,這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的時候顯得那么淡然,就是在說“你吃飯了沒?”一樣。她背對著我,揉了揉紅紅的眼眶,專心做她的事情。
我的淚簌簌地流了下來。我趕緊拭了淚,既怕她看見也怕別人看見。一個已不算太小的少年是不能為一條狗而掉眼淚的。
此刻我和祖母彼此背對著,我們自以為偽裝得很好,卻只會在轉身無人的角落心酸。
我和祖母都是無情的重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