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無心醒紅塵
“孤星有情夜不寐,冷月無心醒紅塵。”剛看到這句話時,就沒來由的喜歡著,總覺得有一縷絕然的孤寂在云端飛舞,飄逸,遙遠,清雅,冷傲,卻又輕柔地將一縷縷的疼留在心底牽絆,那么孤單。
整個夏季,都有一抹繾綣的憂傷很婀娜,不離不棄的相隨,這樣的執著讓炎炎夏日39度的高溫有些荒蕪,被反反復復咀嚼的日子,各種滋味傾斜得飽滿而荒誕,卻也漸漸生出些許的哀怨,于指尖眉心生生的扎著。于是,故伎重演,擺出一副什么都沒有發生若無其事的樣子,聽一曲緩慢懷舊的曲子,拿起一本書,依然是白落梅的,在一杯香茗的暈染中翻閱著,一眼落到這樣的句子上“我與禪佛,隔著的,僅是這么一小重山”。有些愕然,我和禪佛可也隔著這一小重山嗎?
由于從小就體弱多病,亦是遍尋各色醫者,診斷各異,均未見有何起色,不覺心性也癡了,每每生出一種恍然飄飄的感覺,以為有一天終是可以就這樣去了的。如此在一天天的找尋里,遇一位神神叨叨的中醫,將我的名字和八字,在他神秘的眉宇下唇齒間咀嚼了幾十分鐘后,幽幽的說道:“此女乃佛門中人,將來有一天去普陀山,必將遇到點撥之人,而后醍醐灌頂,心境澄明。”
當時并沒有太過認真,他的藥也馬馬虎虎的吃了三副,不見功效,也就作罷了。很多很多的勸慰,或急或緩,或敷衍或沉痛,或關心或冷漠都不曾入心,可偏偏他的話就入了心,時而遙遠模糊,時而卻又清楚地如同自己的手指。普陀山在我將所有的地名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昏迷中忘卻的時候,它卻突兀而孤傲地站在我腦中的最高峰,用一絲絕世的悲憫將我憐惜牽絆。
緇衣、青燈、古佛,我無數次的構思著自己置身普陀山一庵中的場景,那將是我拋卻凡塵,流盡最后一滴眼淚后的淡然和平靜,無怨亦無憂,不再有榮枯幻滅,甘心做山間的一株草,靜水中的一塊石,與青山白云相伴,與清泉溪流相隨,“捧一把菩提光陰,靜度流年”。
可是,不管多少次的描述和想象,我和禪佛始終隔著一重山,隔著紅塵,隔著你。與你一眼的邂逅,從此就尋遍你路過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回尋覓都哀婉凄迷,在你剛剛離去的渡口,在你品茗后余熱猶存的茶坊,在你醉倒留香的酒肆,在你路過的每一座佛山禪寺,我一尋再尋,“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那一月,我轉過所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紋。”
所有的尋覓,都只為與你久別重逢,都只為與你在最深的紅塵里共赴一場不食人間煙火的愛戀,一場旗鼓相當的愛戀,可以剪燭西窗,夜話天明,冰心煮茶,箏曲淙淙,月滿西樓。只為癡迷這一場君心似我心,我心若君心的愛戀,寧愿“弱水三千,單取一瓢飲,嬌梅萬朵,獨摘一枝憐”。
一直一直在萬千紅塵中尋你,卻久久不得相逢,“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
總會有一首歌在孤寂的夜晚輕輕的響起在耳畔:
在夢里聽到一聲憂傷
是誰敲響痛的悠揚
風讓依戀飄向遠方
緣分像枯竭的詩行
被刪除鋒芒
淚水風干后
拿什么為你流淌
一直在尋你的路上,栽種詩行,行行都盛滿如初的等待,從花開到荼蘼,從錦繡華年到白發蒼顏,我在紅塵和禪佛之間徘徊,煎煮,卻始終不曾越過我與禪佛之間的重山,因為我害怕你也會尋我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