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末世,為誰寫下訣別詩
縱世間百媚千紅,誰獨愛你那一種?終只為你情有獨鐘。末世流年,鋪一紙浣花箋,拈一支沉香筆,在黑暗還未到來之前,我寫下訣別詩,托于青鳥叼寄給你。你可知?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在這紅塵輾轉流離,只為尋你。
——題記
(一)時光靜好,輕唱雪花謠
時光靜好,你聽,那是誰,在輕唱雪花謠?
冬季,就那么不著邊際的,悄悄地來了,攜帶在風中,漸漸撩起冷清,孤寂中夾帶著寂寞的聲音。在離人的嘆息聲中,低眉頷首,珊珊而來,一抬眸,謝了春秋,一挽袖,雪落紛紛。這時,一種深埋在心靈的情愫,總浸潤著莫名的落寞,隨著柔軟的心輕輕一抖,散落成雪。
那碧紗窗下,可是誰的容顏,沾染了一枕清霜?泡一杯花茶,散碎些玫瑰花瓣,在水中升騰,暈開,將純凈透明的水,一瞬間舞成清淡透亮的粉紅,吐露著這冬日的幽情。而那緩緩升起的暗香,似是從從原野里隱隱而來,裊娜又寂靜。恍惚間,我似是聽見,那玻璃杯里,片片的嘆息隨風飄飛。
是不甘,亦或是不忍?曾經,也曾奔赴過一場關于青春,關于愛情的浮光盛宴,沐浴過斑駁交錯,陽光迷離的溫情,讓櫻花見證過那瞬間的美麗。但,那美麗終究是短暫的驚鴻一瞥,終于,在冬日,再也不見那似雪的櫻花,只有無情的雪花,落滿一身的幽情。但隱藏在茶杯里,那幽香的花瓣卻總能勾起一段微瀾的過往。
風起微瀾,握一卷詩書,圍爐聽雪。那遙遠的風,從遠古吹來,傾訴著凄艷的傳說。穿過歷史煙塵,青煙紛起,驚起時光深處的一縷詩心琴韻。那是?誰經唐宋的閨房,從燕瘦環肥,行宮秋月里,掩面走進,葉吐芳蕊的亭閣,俏立于柔柔的霧靄里,梅花三弄,落英滿地。
你聽,是誰的淚,凋落在時光里的冬季?那些個荷粉露垂,杏花含煙,國色天香的女子,眉間輕泣,被我輕輕拾起,撫慰了漸漸凋零的靈魂。“花信來時,恨無人似花依舊,又成春瘦,折斷門前柳”……握過徹骨的悲傷,我漸漸輕吟出聲,頓時,風景靜默如畫。
詩詞中落花千重,如今又落下幾重?歲月,如花落成泥,握不住,也拾不起。時至如今,我不知道,千年前那些艷羨天下的麗人,眼淚結成冬天的雪花,落滿青衣,纖手輕輕一彈,可若流風之回雪?如今,那遒青的枝頭上,又結滿,誰的淚光?
可是眼淚做成的人兒?落花,花落,從此芳魂無人收。風拂花落,猶如一束紫色的弦音,撥弄出一闋青花瓷。“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你聽,是誰在淺唱?“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這是誰在輕吟?可是黛玉,埋香冢,泣殘紅,癡兒有誰懂?我懂,那香冢中,埋掉的不只是落花,還有那紅顏,那青春,那愛情。
來去如飛鴻,過客匆匆,如落花朝霞,如流水行云。寂寞如雪,堆積成心痛。冬天已經開始重疊,可誰,仍在那蘭舟,夜夜低吟淺唱,埋葬憂傷?
年華的倒影,在眼神里逆水而行;瞳若秋水,在宿命前凍結成雪。人生的際遇,原來,也如此般,竟也敵不過花落花開的幾個瞬間。但是,要知道的是,在花落前也曾花開過一場,此一場彼一場,美麗過一場,所以不寂寞,也不悲傷。
我知,如果寂寞越多,幸福感便越少。年少青衫薄,強說寂寥,強把歲月拋。這樣,失去了太多足夠溫暖的美好。因為,我們要相信,時光還是如此美好,世界依舊。那些泛黃在歷史里,褪色在時光里的往事,遺忘,才是對她最好的紀念。
其實,這些花落般的宿命,我們都懂,只是不想懂。因為誰都有花落的一天,沒有誰能花開不敗。倚窗煎茶,圍爐賞雪,過雅致的生活,傾心于時光,哪怕它溫柔而脆弱。因為,這世界的幸其實福很多,但是卻太珍貴,我們只有微笑著用心燃一盞琉璃的燈火,才能驅趕這寒夜里十年一個漫長的打坐。
時光靜好,是的。我想唱著雪花謠,讓那些徘徊于冬季的候鳥,找到歸宿。這樣,但愿你就會隨著歌聲找到我,不再如我般尋覓。
風聲鶴唳,抬眸望天,歌謠輕起,不經意,雪落滿衣。
(二)流年末世,時光淺吟成詩
流年末世,時光淺吟成詩。一字一句,心疼成海。
冬季,雪似凝脂,風如馬馳。坐在桌前,喝著花茶,此時,眼中薄霧氤氳,這時,抬眸望遠,看那風,再看那景,漸漸發覺,那么的柔和,甚至連空氣漸漸變得薄且透明,于是,冬天的思緒,紛紛揚揚、嘻嘻鬧鬧的從枝頭跌落,化為漫天流動的情愫。
恍惚間,似乎我又想起,那些年,追逐冬日的那一米陽光,那最后的一抹光暉,落在身上,鮮嫩的顏色隨著日輝一同淡去。只是,那密結的心事,結成細碎的蛛網,爬滿了寂寞,從此,無法打開,亦無人探訪。
不經意的翻開一本書,只見一頁上寫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吟著吟著,我便癡了,此恨不關風與月,想著想著,我便醉了。
卓文君在《白頭吟》中說道:“皚如山間雪,皎若云中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蹀躞御溝止,溝水東西流。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須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竹桿何裊裊,魚兒何徙徙,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情,多珍貴,這愛,多摧心。情愛如詩,千回百轉,不言地久和天長,最怕人心易變。司馬相如與卓文君這對璧人雖留得好名,但也總是掩不了那風月里曾有過的瑕疵,硌得人心疼。
正如這訣別的《訣別書》中道:“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曾今的鳳兮鳳兮,已不再愛其凰。凰兮凰兮,訣別成詩,此生無望。雖博得回心轉意,卻時非風月情濃,愛已江河日下。但是,我所要尋的人,可否明白,我所求的凰,可曾明白,我的柔腸百轉?幽目蒼眉,如斯風景,卻已道不明。
風月為箋,孤鴻作筆,點落的一字一句,我不知道,可曾換得青鳥相許?
也許,塵世中,每一段愛情都是一段漫長的等待。但我不怕等待,因為,我知,生命如花,盛開著彼岸的芳華,有的似霞、有的似煙、有的似霧,朦朦朧朧,綽約多姿。來時,潔凈美麗,去時,質本潔來還潔去。生命從妖嬈炫麗復歸寧靜平和,日子從舞臺上的熱烈到幕落后的岑寂,這便是一生。
紅塵終究只是一場虛幻,情愛本是人世間一首最美的詩詞。花開花謝只是人生的一個過程,每一朵花地盛開都是一段最美的愛情。但是,不是世間上,每一個人都能得到屬于自己的愛情。只有那些優雅的姿態行走的人,才能收獲塵世贈饋的這份最美的愛情。
不經意的讀到一句話:愛情的最高境界是經得起平淡的流年。從此,我便知道,最美的愛情不一定是傳奇,那些凄美如傳奇的愛情,確乎很美,也確實太悲。平淡的愛情才是最幸福的愛情,相濡以沫,平淡安慰的過一輩子,這樣,天荒地老就不再是戲言。
但是,愛情里,我很害怕聽到距離這個詞,因為,距離不是太近,就是太遠。遠了讓人無處尋覓,近了卻又害怕擦肩而過。所以,我只是不住的尋覓,不住的尋覓,百轉千回,千回百轉,卻不肯停下來。于是,我流離,再流離。
也許正應了那句“君問歸期未有期”。我們曾感傷,曾流離的青春,最害怕的也是一去無期。也許終有一日,天上人間,青山綠水,存在我心,只是風景不再,時光荏苒,業已半老。
如果那時,我還未尋到你,又會是誰執你的手,許你一生的細水長流?我不敢想象,因為越想,就越悲傷。這世界,畢竟還需要我的文字,來治愈那些失意于愛情的人,那些還在紅塵里慢慢等待的人。因為,哪怕是能給這個世界一點點的溫暖以待,我也會不眠不休,滿懷心疼的寫下這些文字。
世界會末日,時間會終結,但文字不會,愿這文字,能帶給著世界更多的溫暖。這是,我最初的夙愿。而于你,我的文字,只為在漫漫紅塵里,等你輕拾,珍藏于心。
如果,世界會末日,那么,我要在這之前寫完這最后的訣別詩。讓人們相信,也許末日會至,但不要悲傷。因為還有人陪你,陪你到末日,這是一種幸福。就算面對死亡,也要微笑。
梅香初綻,在這凋雪的冬季,我將所有的文字留給這塵世。然后,我會慢慢的陪你,陪你走這一段漫漫無期的死亡般的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