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終于打開了
房門徐徐的打開,里頭一陣昏暗,有股說不出的壓抑感,將我壓得喘不過氣。角落旁的身影在月光下忽現忽暗,月光揮灑在他的臉龐顯得蒼白無神。我走近他,輕輕地喚著他的名字,卻得不到他的回應。我微怒了,扳過他的身子,嘗試讓他注意到我的存在,可他的眼神飄忽,毫無感覺,嘴里不停的呢喃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我放棄了,頹廢的跌坐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刺透了我的血液,冰冷了我的心。看著這眼前的人兒,我已經毫無力氣了。他掙脫了我的鉗制,步伐緩慢的離開了房間。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的視線模糊了,霧氣模糊了他的背影,化作一滴滴淚水,撫過臉上的痕跡,卻撫不平我心中的傷痕。
當他將臨人世間的那一刻,我曾以為他是我的希望,我的寄托,我的未來。第一眼看見他時,小巧的手不停的揮動著,擰著大眼咕嚕咕嚕的看著我,不哭也不笑,只是靜靜的轉著眼珠子。隨著他一天一天的成長,他的行為越發古怪。不像同齡的男孩,他不與別人交往,不與別人溝通,只是說在角落旁事兒對著空氣喃喃自語,比手畫腳,時而對著閃亮的錢幣,彩帶或是閃閃發亮的東西不停地把弄著,也不讓人碰。之后,經醫生的診斷發現是患有自閉癥,當下我的恐懼蔓延了整個身體,血液凝固了,心像時停止了跳動。我看著他,他回望我,但眼神卻是毫無焦點的移動著。我的無助,我的彷徨,我的焦慮,旁人卻無人認知。
歲月慢慢的流逝,而他漸漸的成長。他的性格越來越孤僻,越來越無法控制。他的世界里沒有別人只有他自己。我嘗試著想推開他的心門,進入他的世界,可每每我都失敗了,我的心由初衷的熱誠漸漸的變冷了。我不知該如何再去對待他,面對他。
“乒乓”的一聲,讓我從思緒中清醒了。我匆匆趕到廚房,看見碎了一地的玻璃,我怒了。我抓著他,想狠狠的教訓他,卻看見了他恐懼的眼神,我服軟了。我放開了她,默默地收拾了一片狼藉的地上,而他呆在原地目光一就恐懼的望著地上。我牽過他幼小的手,將他帶到了書房,燈光下,夜深人靜,我如平常一樣教導他完成課業。看著他快速并準確的寫完功課時,我的嘴角微微的往上揚,或許這就是他能讓我欣慰的地方吧。我像以往一樣將準備好的金色彩帶交到他手上作為獎勵。他沒有微笑,沒有表情,機械般的從嘴里吐出了“謝謝”兩個字。但,我聽著卻有著無比的成就感,因為我花了三個月才教會他如何向別人道謝。望著他入睡的臉龐,心里五味雜陳。對這孩子,我有過無奈,有過憤恨,有過頹廢,有過欣慰。它的到來對我來說不只是幸是禍。我打開了電腦筆記本,尋查著自閉癥的醫療方法。吊著重重的眼皮,抵抗著周公的呼喚,不受夢鄉的誘惑,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看見了有關的自閉兒童的教育中心。我記下了詳情和資料與該中心的地址,便匆匆的墜入夢境。
隔天一早,見他送到了學校,我便順著紙上的地址,找的了那所中心。院長了解了他的狀況,便建議我陪同他到這兒來上課。我猶豫了一陣,便答應了。忙碌的生活中,我像陀螺一樣的轉著,圍繞著工作和家庭。每一個周末,我拖著疲累的身心陪著他到中心上課,坐在一旁,陪著他畫畫,陪著他做手工,看著中心里的老師如何教導他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和相處方式,教導他如何用言語去表達自己的需求與情緒。漸漸地,他不再如之前一樣對著周圍的人鬧脾氣,不再像以往般固執和偏激,不再像從前忽略了別人的純在,不在封閉自己。至少,我看見了他微微的推開了窗子嘗試與外界溝通。
歲月如流水般流淌,光陰荏苒,如白駒過隙。漸漸地,他從懵懂不知的孩童成長,成為一個快步入社會的青少年。今年的中學畢業典禮,我帶著既興奮又感慨的心情來的了學校。禮堂中,朗朗的畢業歌聲未畢業典禮拉開了序幕。看著他在臺上與大伙兒們歌聲歌頌者,作為母親的我,無比的榮幸。看著他上臺從校長手中領過畢業證書,我的眼前蒙上了霧水,模糊了前方的視線。突然,他的聲音在喧鬧的禮堂如此的清晰,喧鬧的禮堂突然安靜了。他拿著麥克風,站在臺上,望著我,所有人都屏息等待。他對著我說了:“謝謝你,媽媽。謝謝你對我不離不棄,謝謝你對我的包容與忍耐。媽媽,我愛你”這一刻我不知該怎么辦,聽著這十多年來都盼望著他對我說的話,我僵在原地。禮堂頓時像炸開了鍋,大家不停地鼓掌。當我回過神時,他已經站在我身前,給了我一個擁抱,在我耳旁呢喃著“媽媽,我愛你”。我的激動,我的興奮,我的喜悅都化作淚水濕透了臉頰,撫平了心中所有的悲痛和無奈。在我無數的堅持與努力下,這扇緊閉的門終于為我而開,讓我不再孤單,不在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