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一個農村的村莊。村莊不大,在中國的版圖上只是一個小點,或許,都找不到它的位置。
村里的中心有一個廣場,每逢夏天夜晚,在田里,勞作一天的人們吃過晚飯都會自帶板凳,不約而同的聚集在廣場的梧桐樹下乘涼,聊些譬如哪家女兒把頭發剪了賣了多少錢,誰家的雞又下了個雙黃蛋之類的家庭瑣事。梧桐樹的樹枝上掛著一個秋千,蕩起來吱吱呀呀的,對那些跟著大人一起出來玩的孩子們來說,那就是天堂。月光里,時不時的聽到孩子們嬉鬧玩耍的笑聲。
夜,漸漸的深了,孩子們躺在父母的懷里,安靜的睡著。樹下的聲音小了,人都散了。他坐在秋千上,努力的向上蕩起,他知道,在這個小村莊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地方,聽那些走出村莊的人說那里的夜晚很美,路上的霓虹燈閃耀,豪華的小車揚長而去……他的心隨著秋千一起升高。
村莊的生活讓他漸漸生起一種嫌棄。他開始討厭院內永遠掃不完的梧桐葉,豬欄里發出的惡臭,一逢下雨就無法落腳的泥濘小路。“呻吟”破舊的桌椅,以及大人嘮叨無聊煩瑣的對話。那晚月光皎潔,他望向遠方,目光堅定,在年幼的心里暗暗發誓:我要救贖自己。
時間終于流淌成河的姿勢,在逆轉回旋間反復交替,梧桐樹在時光流逝中又粗了一圈。棉花開了又敗。
他終于來到了城市,憑借自己的勇氣和毅力,在兒時夢想的地方安了家。娶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城市女人,還有一個七歲的女兒,長得甜美可人。周末,他帶著女兒去了游樂場,那么多的娛樂設施,女兒卻偏偏只要坐秋千,看著女兒笑靨如花,離開村莊幾年后從沒想過家的他,忽然想起了那吱呀的秋千,莫名其妙的失落從心底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