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小說
以塑造人物形象為中心,通過故事情節的敘述和環境的描寫反映社會生活,這就是小說。小說按照篇幅的長短,可分為長篇、中篇、短篇小說及小小說。短篇小說和小小說的特點在“短”。短篇小說一般幾千字,容量小,情節簡單,人物少。茅盾在《關于短篇小說的談話》中說:“一般地說,短篇只截取生活中的一個片斷或橫斷面來顯示生活的意義。它往往只有一個主人公,一條線索,往往只寫幾個小時或幾天之內集中發生的事,但應該使讀者看了以后可以聯想到更遠更多的事。”例如《麥琪的禮物》,就是截取圣誕節夫婦互贈禮物的生活片斷,表現了“愛”的偉大和圣潔。有的短篇小說,把一個人的大半生或一生中的一些生活片斷連綴起來,構成一個故事。鄭振鐸說:“短篇小說確是一幅雖短小而又完美的山水畫,不能再添一筆,也不能再縮小一點的。它又像古拙的盆松,雖矮小而有凌霄的氣概,決不能——也不必——再用什么手段把它增高增大的。”引自承仁義主編《學海飛鵬·鄭振鐸筆下的人力車夫》(中國鐵道出版社1988年版)。比短篇小說還“短”的,是小小說。一般是幾百字,多則一兩千字,不過是一兩個人物和瞬息場景的掃描。如《不朽的失眠》,通過對張繼夜宿姑蘇的心境描寫,表現作者對人生的某種思考。茅盾對小小說作過概括:“其一,小小說的故事極為簡單,有的乃至竟可以沒有故事,而只有人物在一定場合中的片斷行動。其二,可是這樣的‘鏡頭’卻勾勒出人物的風采及其精神世界。”引自《短篇小說的豐收和創作上的幾個問題》,《茅盾文藝評論集》(上)322頁。
與短篇小說的“短”相對的,是長篇小說,它篇幅長,容量大,人物多,它能夠表現某一個特定歷史時期的社會面貌,也能夠描繪各種不同類型的人物形象,敘述錯綜復雜的故事情節。例如《水滸傳》,反映了北宋末期官逼民反、農民揭竿起義的社會面貌,描繪了眾多主要人物的不同形象。中篇小說介于長篇和短篇之間。
一篇小說必須具備三個要素,即生動的人物形象、完整的故事情節和人物活動的具體環境。其中,人物形象又是主要要素。
小說塑造人物,可以以某一真人為模特兒,綜合其他人的一些事跡;也可以不專用一個人做骨干,如魯迅所說:“人物的模特兒,沒有專用過一個人,往往嘴在浙江,臉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個拼湊起來的角色。”任何一部優秀小說,總有使人難忘的典型人物。如老舍的《駱駝祥子》中的祥子,在他的身上,集中了因農村破產不得不流亡到城市來尋找出路的中國農民的特點。他們帶著滿腦子的幻想來到城市,想開始一種新的生活。結果呢?只能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死了,一領席子裹身。這是祥子的一生,也是千萬個流落城市尋找出路的農民的一生。《故鄉》中的閏土,也是一個典型形象。他代表了中國封建農村因貧窮、落后的生活重壓而變得麻木、愚昧的農民的形象。人們可以通過這些藝術典型的鏡子,可以看到、理解許多人的面目。
小說塑造人物的方法是豐富多樣的,有概括介紹,也有形象描繪;有外貌和內心描寫,也有行動和對話描寫;有正面描寫,也有側面描寫。
故事情節來源于現實生活,它是現實生活的提煉,它比現實生活更集中,更有代表性。現實生活中的事件和矛盾是有始有終,有起有伏,并有一定發展過程的,因而小說情節的展開,也是有段落,有過程的。這個過程一般分為開端、發展、高潮、結局四個部分。在作品中,情節的安排決定于作者的藝術構思,并不一定按照現實生活中的事件發生、發展的自然順序,有時可省略某一部分,有時也可顛倒或交錯。《范進中舉》是按照自然順序寫的。老童生范進,借錢去參加鄉試,是故事的發生,也是現實生活中事件的開端。圍繞著范進中舉發瘋,故事進一步地發展,和由發展而進入高潮,也是現實生活中事件的發展和高潮。最后范進清醒過來,眾人趨炎附勢,范進中舉的故事也就至此告終。而《我的叔叔于勒》開始用的則是“顛倒”的寫法,從“我”一家時常去碼頭等待于勒叔叔歸來,交代小說情節發展的原因。然后再按時間順序,講述在船上遇到窮途潦倒的于勒叔叔,“我”的父母冷酷的態度。不論故事情節如何安排,情節的發展總是為塑造人物服務的。《范進中舉》以范進中舉——發瘋——清醒為情節發展主線,用諷刺、荒誕的手法,揭示封建專制制度對人心靈的毒害。《我的叔叔于勒》以追敘的手法,為小說情節設置懸念,進而刻畫人物。
人物的塑造,不但要通過故事情節的安排,還要通過環境描寫。因為現實中的人,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而是生活在一定的環境里。環境,包括社會環境和自然環境。描寫社會環境,可以交代時代背景、社會習俗、思想觀念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如《我的叔叔于勒》中于勒因揮霍家產,“人們按照慣例……打發他到美洲去”,反映了那個時代的習俗。描寫自然環境(包括人物活動的地點、季節、氣候、時間以及場景)是為了表現人物的身份、地位、性格,表達人物的心情,渲染氣氛等。《不朽的失眠》對江楓漁火、月影烏啼等自然景物的描寫,主要是為了渲染主人公愁悶的心境。通過外界景物對張繼內心的刺激及反應,描寫他的內心世界。作者把景物描寫、人物心理描寫結合在一起。
了解一些關于小說的常識,在閱讀和欣賞的時候,對理解小說的主題思想和藝術表現以及語言的運用都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