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春•長沙
新詩特點
中國新詩是隨著“五四”新文化運動,中國文學進入了光輝的現代時期而形成的。把“五四”以后的詩歌視為中國詩歌的一個獨立階段和特殊部分,稱之為新詩,不僅因為它在時間上屬于現代,更因為它反映了中國詩歌現代化的進程,是現代意義上的詩歌,這也就是新詩之所以新的所在。就其主流而言,新詩的特征主要為:(一)作為中國現代文學的先鋒和一個縱隊,在科學與民主的文化啟蒙下,它是以現代的民主主義、社會主義思潮為思想基礎的,集中表現了對于人的命運和人民命運、民族命運的關注,并在創作主體的個性、自我意識和描寫對象社會化的廣度和深度上,都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加強。(二)以改變詩歌語言為突破口,以白話為武器,經歷了真正的“詩界革命”,而與舊傳統決裂,有意識地擺脫古典詩詞的嚴整格律,終于實現了“詩體的大解放”,“從很接近舊詩的詩變到很自由的新詩” 從而形成了完全獨立于傳統的詩詞之外的嶄新詩歌形式,并建立起現代詩歌的新傳統。(三)新詩既以舊詩為革命對象,則自必以引進外來形式為詩體模式,我們的新詩在‘五四’時代基本上是從外國詩(主要是英國詩)借來音律形式的”(朱光潛《新詩從舊詩學習得些什么》,因而它乃是‘累積了幾百年世界進步文學傳統的一個新拓的支流”,在中國詩歌流變史上,是“截然異質的突起的飛躍”。這樣就決定了中國新詩不斷接受外來影響并溶化自己民族風格中,以致在語言鑄造和詩藝運營上,愈來愈與外國詩歌趨同,逐漸增加了它的世界性色彩。(四)新詩誠然完成了舊傳統的打破和新傳統的建立;但打破或者叫決裂,并不意味著割斷,而只能是揚棄與吸收、批判與繼承,也就是推陳出新。不推陳便不能出新,而沒有可推之陳也便沒有可出之新。每一時代的新詩歌,總是在民歌和前代詩歌基礎上,吸取其他民族的新因素而生發創造出來,但它的根須卻必然深深扎在社會現實生活的土壤中。
人所共知,胡適是新詩最早的開拓者,從1915—19xx年就著手白話詩的試驗,一開始就朝著打破舊詩詞最頑固的語言形式移桔的方向沖擊:“若想有一種新內容和新精神,不能不先打破那些束縛精神的枷鎖鐐銬”。他主張:詩要“合乎語言的自然”,“話怎么說,詩就怎么寫”,他曾說:“詩歌革命自何始,要須作詩如作文”,他把這種“詩探索”叫作詩的“嘗試”,并概括為“詩體的大解水’(《談新詩))。
鴿 子 胡適
云淡天高,好一片晚秋天氣!/有一群鴿子,在空中游戲。/看他們三三兩兩,/回環來往,/夷猶如意,——忽地里,翻身映日,白羽村青天,十分鮮麗!(《新青年》1918年)
從藝術上來看,這首中國早期新詩的代表作也有很多特色,尤其是它較好地體現了作者本人提出的一套開風氣的新詩理論。如胡適曾指出:關于新詩的音節,靠的是“語氣的自然節奏”和“每句內部所用的字的自然和諧”,平民并不重要;而用韻方面,可以有多種自由,或“用現代的韻”,或“平厭互押”,“有韻固然好,沒有韻也不妨”;至于藝術表現方法,則需要用“具體的做法”,換言之,“凡是好詩,都是具體的;越偏向具體的,越有詩意詩味。凡是好詩,都能使我們腦子里發生一種或多種——明顯的逼人的影像”((談新詩》)。對照《鴿子》一詩,正是如此。首先,該詩的音節確實大體上做到了自然和諧,全詩基本上用自然的語氣一氣貫注下來,相當流暢;其次,該詩注意押的,且全詩又押同一韻(i),然而詩中用的又是現代韻,也不受平區限制,這樣,全詩既自由地表達了思想,但又具有詩歌的音樂感;還有,該詩的主旨(表達新文化運動倡導者的自豪感)雖是抽象的,但作品的確采用了“具體的寫法“,即把筆墨集中在描繪潔白的鴿子在藍天中“回環往來,夷猶如意”和“研身映四’這幅鮮麗的畫面上,這就避免了“抽象的題目用抽象的寫法”的弊病,也給讀者留下了聯想和回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