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五代文學教案
柳宗元《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詩設色寒凜,于天寒江凍、萬籟無聲中偏偏有我獨釣而突出,詩人希望得到別人的欣賞,然而離群孤絕的釣者只能達到自釣自賞的目的,保持著一種獨潔孤立的強硬姿態。他忘掉一切而沉浸于一種苦苦追求的幻覺中,享受著期待的精神滿足。詩人強行突兀于大雪之中,表現出主動地站到社會對立面一邊的孤傲不群,活生生一個執拗勇毅的斗士形象和孤傲高潔的生命情調。胡應麟曾比較王維和柳宗元二人的詩這樣評論說:“右丞《輞川》諸作,卻是自出機杼,名言兩忘,色相俱泯。又曰:‘千山鳥飛絕’二十字,骨力豪上,句格天成,然律以《輞川》諸作,便覺太鬧。”(《詩藪》內編卷六)柳宗元還有一首為千古詩人所津津樂道的詩,題目叫《漁翁》,這也是借漁釣來發泄孤憤不平的。漁翁乃詩人自況,意在表現獨來獨往、超凡脫俗的清高。“ 回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云相逐。”柳宗元硬把這兩句按上,使一絕句多出了一個奇特的尾巴來。蘇軾認為:“詩以奇趣為宗,反常合道為趣。熟味此詩有奇趣。”但是他卻認為“其尾兩句不必亦可”。(見惠洪《冷齋夜話》)東坡的審美理想是以盛唐為宗的。明末詩論家陸時雍在其《詩鏡總論》中也有很精辟的闡釋:“中唐人用意,好刻好苦,好異好詳……盛唐人寄趣,在有無之間。”柳宗元所處的時代則是衰落的中唐,其美學情趣突破盛唐藩籬,硬把一種孤傲獨寂的牢騷強行加上兩句標出,顯示出悲劇的剛性美來。其山水詩特點:清峭凄愴,幽邃奇崛。以“窮神知化”為其詩學思想核心的明末詩論家胡應麟認為,“詩最可貴者清”。他在其論詩專著《詩藪》中指出:“柳子厚清而峭”。他自己說:“投跡山水地,放情詠離騷”(《游南亭夜還敘志七十韻》),則透露出其詩歌的風格特點和師承關系。
(二)劉禹錫(772——842):字夢得,洛陽人。與柳宗元同年登進士第。劉官至檢校禮部尚書,晚年遷太子賓客,因此其詩集為《劉賓客集》,存詩800余首。又有《劉夢得文集》四十卷。其仿民歌的《竹枝詞》對后世影響很大。劉禹錫性格剛毅,饒有豪猛之氣。他最為人稱道的是詠史懷古之作,這些詩風情俊爽,雄捷明快,極富藝術張力。如《烏衣巷》云:“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詩人寓意深刻,豪門興盛而引起了詩人滄海桑田的感慨。
與韓愈、柳宗元一樣,是中唐時期著名的思想家、散文家和詩人。他的詩今存八百余首,數量相當可觀,雖不象韓愈那樣形成了一個流派,但象柳宗元一樣,自成一家,劉柳相比較,劉的詩歌成就高于柳(柳存詩僅160余首)。明人楊慎《升庵外集》卷十六:“元和以后,詩人全集之可觀者數家,當以劉禹錫為第一。其詩入選及人所膾炙不下百首矣。” 劉禹錫詩題材多樣,眾體兼備。值得稱道的特點有不少,最值得注意的是白居易的一個評價。白居易《劉白唱和集解》:“彭城劉夢得,詩豪者也,其鋒森然,少敢當者。”這里的“豪”是指劉詩雄豪蒼勁,這一風格的形成主要得之于作者氣質的堅毅和性格的豪邁。 劉禹錫因參加永貞革新,貶謫在外,長達二十多年(湖南朗州、連州、夔州、和州),但志氣不衰,傲岸達觀。孟柴《本事詩•事感》云:“劉尚書自屯田員外左遷朗州司馬,凡十年始征還。方春,作《贈看花諸君子》詩,曰: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里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后載。……有素嫉其名者,白于執政,……不數日出為連州刺史,…… (十四年后招回,重游玄都觀,又題一絕)詩曰:“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凈盡菜花開。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