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七十二 列傳第一百三十一
初,庶聞圍急,自收散亡往援。觀察使王亦將所部發興元。庶至甘泉而延安已不守,既無所歸,遂以軍付,而自將百騎馳至襄樂勞軍,尚倚端為助。庶至,端令每門減從騎之半,比至帳下,僅數騎。端厲聲問庶延安失守狀,且曰:"節制固知愛身,不知為天子愛城乎?"庶曰:"吾數令不從,誰其愛身者!"端怒,謀即軍中誅庶而奪其兵,乃夜走寧州,見謝亮曰:"延安,五路襟喉,今既失矣。《春秋》大夫出疆之義得以專之,請誅庶。"亮曰:"使事有指,今以人臣而擅誅于外,是跋扈也,公則自為之。"端沮而歸,乃奪庶節制使印,又拘縻其官屬。會詔庶守京兆,庶先以失律自劾得罷。丁內艱。
時張浚自富平敗歸,始思庶及端之言可用,乃并召之。庶地近先至,力陳撫秦保蜀之策,勸浚收熙河、秦鳳之兵,扼關、隴以為后圖。浚不納。求終制,不許,乃版授參議官。浚念端與庶必不相容,端未至,但復其官,移恭州。庶因謂浚曰:"端有反心。"浚亦畏端得士,始有殺端意矣。語在《端傳》。
紹興五年,起復知興元府、利夔路制置使。庶以士卒單寡,籍興、洋諸邑及三泉縣強壯,兩丁取一,三丁取二,號"義士",日閱于縣,月閱于州,厚犒之,不半年,有兵數萬。浚言于朝,升徽猷閣直學士。有讒于浚者,徙庶知成都,改嘉州。明年,浚劾庶輕率傾險,落職奉祠。尋起知遂寧,固避得請。
六年,除湖北安撫使、知鄂州。趨闕,上因燕見,庶言:"陛下欲保江南,無所事;如曰紹復大業,都荊為可。荊州左吳右蜀,利盡南海,前臨江、漢,出三川,涉大河,以圖中原,曹操所以畏關羽者也。"上大異之。復顯謨閣待制、知荊南府、湖北經略安撫使,又復直學士。
七年十月,以兵部侍郎召。明年春,入對,上曰:"召卿之日,張浚已去,趙鼎未來,此朕親擢,非有左右之助。"庶頓首謝,因奏:"恢復之功十年未立,其失在偏聽,在欲速,在輕爵賞,是非邪正混淆。誠能賞功罰罪,其誰不服?昔漢光武以兵取天下,不以不急奪其費,不知兵者不可使言兵。"又口陳手畫秦、蜀利害。上大喜,即日遷本部尚書。閱月,拜樞密副使。
議者乞遣重臣行邊,遂命庶措置江、淮邊防。京、湖宣撫使岳飛聞庶行邊,遺書曰:"今歲若不出師,當納節請閑。"庶壯之。庶還朝,論金人變詐,自渝海上之盟,因及飛納節之語。當是時,秦檜再相,以和戎為事。金使烏陵思謀至,詔趣庶還。庶力詆和議,乞誅金使,其言甚切。金又遣張通古來許割地,還梓宮,歸太后。庶曰:"和議之事,臣所不知。"凡七疏乞免官,乃以資政殿學士知潭州。
御史中丞勾龍如淵劾庶本趙鼎所薦,欺君罔上。庶罷歸,至九江,被命奪職,徙家居焉。十三年,御史胡汝明論庶譏訕朝政,責響德軍節度副使,道州安置。至貶所卒。孝宗思庶言,追復其官,謚敏節。子六人,之奇,乾道中,知樞密院事。
辛炳,字如晦,福州候官縣人。登元符三年進士第,累官至監察御史兼權殿中侍御史。先是,蔡京廢發運司轉般倉為直達綱,舟入,率侵盜,沉舟而遁,戶部受虛數,人畏京莫敢言。炳極疏其弊,且以變法后兩歲所得之數,較常歲虧欠一百三十有二萬,支益廣而入寢微,乞下有司計度。徽宗以問京,京怒,以炳為沮撓,責監南劍州新豐場,尋提舉洞霄宮,起知袁州,移無為軍。靖康初,召為兵部員外郎。
高宗即位,除左司員外郎,辭;未幾,起直龍圖閣、知潭州。明年,張浚調兵潭州,以炳懦怯不能,罷之,尋以起居舍人召,辭。紹興二年,復以侍御史召。首言今日公道壅塞,風俗頹薄,連疏三省所行乖失數十事,請諭大臣勿廢都堂公見之禮。時福建八州添差至百八十余員,炳言:"艱危多事之時,冗食之官無益,當罷。"從之。
蘇、湖地震,下詔求言。炳言:"大臣無畏天之心,何事不可為?"其言甚峻,由是宰執呂頤浩居家待罪,炳劾罷頤浩。知樞密院事張浚召赴行在,炳論其敗事誤國,浚坐落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