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六十九 列傳第一百二十八
紹興元年正月,敘正任榮州刺史,提舉江州太平觀,徙閬州。于是浚自興州移司閬州,欲復用端。玠與端有憾,言曲端再起,必不利于張公;王庶又從而間之。浚入其說,亦畏端難制。端嘗作詩題柱曰:"不向關中興事業,卻來江上泛漁舟。"庶告浚,謂其指斥乘輿,于是送端恭州獄。
武臣康隨者嘗忤端,鞭其背,隨恨端入骨。浚以隨提點夔路刑獄,端聞之曰:"吾其死矣!"呼"天"者數聲;端有馬名"鐵象",日馳四百里,至是連呼"鐵象可惜"者又數聲,乃赴逮。既至,隨令獄吏縶維之,糊其口,熁之以火。端乾渴求飲,予之酒,九竅流血而死,年四十一。陜西士大夫莫不惜之,軍民亦皆悵悵,有叛去者。浚尋得罪,追復端宣州觀察使,謚壯愍。
端有將略,使展盡其才,要未可量。然剛愎,恃才凌物,此其所以取禍云。
論曰:南渡諸將以張、韓、劉、岳并稱,而俊為之冠。然夷考其行事,則有不然者。俊受心膂爪牙之寄,其平苗、劉,雖有勤王之績,然既不能守越,又棄四明,負亦不少。矧其附檜主和,謀殺岳飛,保全富貴,取媚人主,其負戾又如何哉?光世自恃宿將,選沮卻畏,不用上命,師律不嚴,卒致酈瓊之叛。迎合檜意,首納軍權,雖得善終牖下,君子不貴也。二人方之韓、岳益遠矣。然子蓋、宗顏號俊子弟,著海之功,泗上之捷,亦足稱焉。王淵以總率扈從有勞,遂至驕盈,失將士心,自取覆敗。況結托康履與光世一轍,烏足道哉。解元始由韓世忠進,其攻城野戰,未嘗敗衄,有可稱者,不幸早世,惜哉!曲端剛愎自用,輕視其上,勞效未著,動違節制,張浚殺之雖冤,蓋亦自取焉爾。
《宋史》 元·脫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