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 志第六
其二曰:
夫宗廟之設,主于誠敬,旋觀典禮,貳則非誠。是以匪因遷都,則不別立廟宇。《記》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又曰:"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則東都太廟,廢已多時,若議增修,稍違前志。何者?圣歷、神龍之際,武后始復明辟,中宗取其廟易置太廟焉,本欲權固人心,非經久之制也。伏以所存神主,既請祧藏,今廟室惟新,即須有主。神主非時不造,廟寢又無虛議,如修復以俟時巡,惟載一主,備在方冊,可得而詳。又引經中義有數等,或是弟子之語,或是他人之言。今廟不可虛,尊無二上,非時不造主,合載一主行,皆大圣祖及宣尼親所發明者,比之常據,不可同涂。又丘明修《春秋》,悉以君子定褒貶,至陳泄以忠獲罪,晉文以臣召君,于此數條,不復稱君子,將評得失,特以宣尼斷之。《傳》曰:"危疑之理,須圣言以明也。"或以東都不同他都,地有壇社宮闕,欲議權葺,似是無妨。此則酌于意懷,非曰經據也。但以遍討今古,無有壇社立廟之證,用以為說,實所未安。謹按上自殷、周,傍稽故實,除因遷都之外,無別立廟之文。
制曰:"自古議禮,皆酌人情。必稷嗣知幾,賈生達識,方可發揮大政,潤色皇猷,其他管窺,蓋不足數。公卿之議,實可施行,德章所陳,最為淺近,豈得茍申獨見,妄有異同?事貴酌中,理宜從眾。宜令有司擇日修崇太廟,以留守李石充使勾當。"六年三月,擇日既定,禮官既行,旋以武宗登遐,其事遂寢。宣宗即位,竟迎太微宮神主祔東都太廟,禘祫之禮,盡出神主合食于太祖之前。
《貞觀禮》,祫享,功臣配享于廟庭,禘享則不配。當時令文,祫禘之日,功臣并得配享。貞觀十六年,將行禘祭,有司請集禮官學士等議,太常卿韋挺等一十八人議曰:"古之王者,富有四海,而不朝夕上膳于宗廟者,患其禮過也。故曰:'春秋祭祀,以時思之。'至于臣有大功享祿,其后孝子率禮,潔粢豐盛,禮、祀、烝、嘗,四時不輟,國家大祫,又得配焉。所以昭明其勛,尊顯其德,以勸嗣臣也。其禘及時享,功臣皆不應預。故周禮六功之官,皆配大烝而已。先儒皆取大烝為祫祭。高堂隆、庾蔚之等多遵鄭學,未有將為時享。又漢、魏祫祀,皆在十月,晉朝禮官,欲用孟秋殷祭,左仆射孔安國啟彈,坐免者不一。梁初誤禘功臣,左丞何佟之駁議,武帝允而依行。降洎周、齊,俱遵此禮。竊以五年再殷,合諸天道,一大一小,通人雅論,小則人臣不預,大則兼及功臣。今禮禘無功臣,誠謂禮不可易。"乃詔改令從禮。至開元中改修禮,復令禘祫俱以功臣配饗焉。
高宗上元三年十月,將祫享于太廟。時議者以《禮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公羊傳》云"五年而再殷祭",議交互莫能斷決。太學博士史璨等議曰:"按《禮記正義》引鄭玄《禘祫志》云:'《春秋》: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薨。文公二年八月丁卯,大享于太廟。《公羊傳》云:大享者何?祫也。'是三年喪畢,新君二年當祫,明年當禘于群廟。僖公、宣公八年皆有禘,則后禘去前禘五年。以此定之,則新君二年祫,三年禘。自爾已后,五年而再殷祭,則六年當祫,八年當禘。又昭公十年,齊歸薨,至十三年喪畢當祫,為平丘之會,冬,公如晉。至十四年祫,十五年禘《傳》云'有事于武宮'是也。至十八年祫,二十年禘。二十三年祫,二十五年禘。昭公二十五年'有事于襄宮'是也。如上所云,則禘已后隔三年祫,已后隔二年禘。此則有合禮經,不違《傳》義。"自此依璨等議為定。
開元六年秋,睿宗喪畢,祫享于太廟。自后又相承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各自計年,不相通數。至二十七年,凡經五禘、七祫。其年夏禘訖,冬又當祫。太常議曰:
禘祫二禮,俱為殷祭,祫為合食祖廟,禘謂諦序尊卑。申先君逮下之慈,成群嗣奉親之孝,事異常享,有時行之。然而祭不欲數,數則黷;亦不欲疏,疏則怠。故王者法諸天道,制祀典焉。烝嘗象時,禘祫如閏。五歲再閏,天道大成,宗廟法之,再為殷祭者也。謹按《禮記·王制》、《周官·宗伯》,鄭玄注解,高堂所議,并云"國君嗣位,三年喪畢,祫于太祖。明年禘于群廟。自爾已后,五年再殷,一祫一禘。"漢、魏故事,貞觀實錄,并用此禮。又按《禮緯》及《魯禮禘祫注》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所謂五年而再殷祭也。又按《白虎通》及《五經通義》、許慎《異義》、何休《春秋》、賀循《祭議》,并云三年一禘。何也?以為三年一閏,天道小備,五年再閏,天道大備故也。此則五年再殷,通計其數,一祫一禘,迭相乘矣。今太廟禘祫,各自數年,兩岐俱下,不相通計。或比年頻合,或同歲再序,或一禘之后,并為再祫,或五年之內,驟有三殷。法天象閏之期,既違其度;五歲再殷之制,數又不同。求之禮文,頗為乖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