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四十二 列傳第九十二
士真佐父立功,備歷艱苦;得位之后,恬然守善,雖自補屬吏,賦不上供,然歲貢貨財,名為進奉者,亦數十萬,比幽、魏二鎮,最為承順。元和元年,就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四年三月卒。子承宗、承元、承通、承迪、承榮。
士清,以父勛累加官至殿中少監同正。元和初,為冀州刺史、御史大夫,封北海郡王,早卒。
士平,以父勛補原王府咨議。貞元二年,選尚義陽公主,加秘書少監同正、附馬都尉。元和中,累遷至安州刺史。時公主縱恣不法,士平與之爭忿;憲宗怒,幽公主于禁中,士平幽于私第,不令出入。后釋之,出為安州刺史。坐與中貴交結,貶賀州司戶。時輕薄文士蔡南、獨孤申叔為義陽主歌詞,曰《團雪》、《散雪》等曲,言其游處離異之狀,往往歌于酒席。憲宗聞而惡之,欲廢進士科,令所司網捉搦,得南、申叔貶之,由是稍止。及盜殺宰相武元衡,旬日捕賊未獲。士平與兄士則庭奏盜主于承宗,既獲張晏等誅之,乃以士平為左金吾衛大將軍。及奪承宗官爵,仍以士平襲父實封。
士則,士平異母兄。承宗既立為節度使,不容諸父,乃奔于京師,用為神策大將軍。及承宗叛逆,盜殺宰相,士則請移貫京兆府。諸鎮兵討承宗,裴度言士則武俊子,其軍中必有懷之者,乃用士則為邢州刺史,兼本州團練使,從昭義節度使郗士美討賊,冀攜離承宗之黨,且許以節制。士則恃此,頗不受士美節制,行止以兵自衛;雖謁士美,而衛兵如故。吏呵止之,士則不能平,見于辭氣。士美惡之,密以狀聞,乃以張遵代還。
承宗,士真長子。河朔三鎮自置副大使,以嫡長為之。承宗累奏至鎮州大都督府右司馬、知州事、御史大夫,充都知兵馬使、副大使。
元和四年三月,士真卒;三軍推為留后,朝廷伺其變,累月不問。承宗懼,累上表陳謝。至八月,上令京兆少尹裴武往宣諭,承宗奉詔甚恭,且曰:"三軍見迫,不候朝旨,今請割德、棣二州上獻,以表丹懇。"由是起復云麾將軍、左金吾衛大將軍同正、檢校工部尚書、鎮州大都督府長史、御史大夫、成德軍節度、鎮冀深趙等州觀察等使。又以德州刺史薛昌朝檢校右散騎常侍、德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保信軍節度、德棣觀察等使。
昌朝,故昭義節度使嵩之子,婚姻于王氏,入仕于成德軍,故為刺史。
承宗既獻二州,朝廷不欲別命將帥,且授其親將。保信旌節未至德州,承宗遣數百騎馳往德州,虜昌朝歸真定囚之。朝廷又加棣州刺史田渙充本州團練守捉使,冀漸離之。令中使景忠信往諭旨,令遣昌朝還鎮,承宗不奉詔。憲宗怒,下詔曰:"枉承宗頃在苫廬,潛窺戎鎮;而內外以事君之禮,逆而必誅,分土之儀,專則有辟。朕念其先祖嘗有茂勛,貸以私恩,抑于公議。使臣旁午以告諭,孽童俯伏以陳誠,愿獻兩州,期無二事。朕欲收其后效,用以曲全,授節制于舊疆,齒勛賢于列位。況德、棣本非成德所管,昌朝又是承宗懿親,俾撫近鄰,斯誠厚渥,外雖兩鎮,中實一家。而承宗象恭懷奸,肖貌稔禍。欺裴武于得位之后,縲昌朝于受命之中。豺狼之心,飽之而愈發;梟獍之性,養之而益兇。加以表疏之中,悖慢斯甚。式遏亂略,期于無刑;恭行天誅,干于有制。可削承宗在身官爵。"詔左神策護軍中尉吐突承璀為左右神策、河中、河陽、浙西、宣歙等道赴鎮州行營兵馬招討處置等使,會諸道軍進討。神策兵馬使趙萬敵者,王武俊之騎將也,驍悍聞于燕、趙,具言進討必捷。承璀因得兵柄,與萬敵偕行。承璀至行營,威令不振,禁軍屢挫衄。都將酈定進前擒劉辟有功,號為驍將,又陷于賊。唯范陽節度使劉濟、易定節度使張茂昭至效忠赤,戰賊屢捷。而昭義節度使盧從史反復難制,陰附于賊;憲宗密詔承璀擒之,送于京師。
五年七月,承宗遣巡官崔遂上表三封,乞自陳首,且歸過于盧從史。其略曰:
臣頃在苫廬,綿歷時序,恭守朝旨,罔敢闕違。復奉詔書,令獻州郡,迫以三軍之勢,不從孤臣之心。今天兵四臨,王命久絕,白刃之下,難避國刑;殷憂之中,轉積釁隙。中由盧從史首為亂階,興天下之兵,生海內之亂,既不忠于國,又不孝于家。當其聞父之喪,已變為臣之節,迫脅天使,瀆紊朝經。而乃幸臣居喪,敗臣求利,上敢欺于圣主,下不顧其死親;矯情徒見于封章,邪妄素萌于胸臆。今構禍者已就擒獲,抱冤者實冀辯明。況臣之一軍,素守忠義,橫被從史離間君臣,哀號轅門,痛隔恩外。伏冀陛下以天地之德,容納為心;弘好生之仁,許自新之路。順陽和而布澤,因雷雨以覃恩。追念祖父之前勞,俯觀臣子之來效,特開湯網,使樂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