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九十四下 列傳第一百四十四下

　　則天臨朝，十姓無主數(shù)年，部落多散失。垂拱初，遂擢授彌射子左豹韜衛(wèi)翊府中郎將元慶為左玉鈐衛(wèi)將軍兼昆陵都護，令襲興昔亡可汗，押五咄六部落。步真子斛瑟羅為右玉鈐衛(wèi)將軍，兼濛池都護，押五弩失畢部落。尋進授元慶左衛(wèi)大將軍。

　　如意元年，為來俊臣誣謀反被害。其子獻，配流崖州。長安三年，召還。累授右驍衛(wèi)大將軍，襲父興昔亡可汗，充安撫招慰十姓大使。獻本蕃漸為默啜及烏質(zhì)勒所侵。遂不敢還國。開元中，累遷右金吾大將軍。卒于長安。

　　阿史那步真者，在本蕃授左屯衛(wèi)大將軍。與彌射討平賀魯，加授驃騎大將軍、行右衛(wèi)大將軍、濛池都護、繼往絕可汗，押五弩失畢部落。尋卒。其子斛瑟羅，本蕃為步利設，垂拱初，授右玉鈐衛(wèi)將軍兼濛池都護、襲繼往絕可汗，押五弩失畢部落。天授元年，拜左衛(wèi)大將軍，改封竭忠事主可汗，仍賜濛池都護。尋卒。子懷道，神龍年累授右屯衛(wèi)大將軍、光祿卿，轉太仆卿兼濛池都護、十姓可汗。自垂拱已后，十姓部落頻被突厥默啜侵掠，死散殆盡。及隨斛瑟羅才六七萬人，徙居內(nèi)地，西突厥阿史那氏于是遂絕。

　　突騎施烏質(zhì)勒者，西突厥之別種也。初隸在斛瑟羅下，號為莫賀達干。后以斛瑟羅用刑嚴酷，眾皆畏之，尤能撫恤其部落，由是為遠近諸胡所歸附。其下置都督二十員，各統(tǒng)兵七千人。嘗屯聚碎葉西北界，后漸攻陷碎葉，徙其牙帳居之。東北與突厥為鄰，西南與諸胡相接，東南至西、廷州。斛瑟羅以部眾削弱，自則天時入朝，不敢還蕃，其地并為烏質(zhì)勒所并。

　　景龍二年，詔封為西河郡王，令攝御史大夫解琬就加冊立。未至，烏質(zhì)勒卒。其長子娑葛代統(tǒng)其眾，詔便立娑葛為金河郡王，仍賜以宮女四人。

　　初，娑葛代父統(tǒng)兵，烏質(zhì)勒下部將闕啜忠節(jié)甚忌之，以兵部尚書宗楚客當朝任勢，密遣使赍金七百兩以賂楚客，請停娑葛統(tǒng)兵。楚客乃遣御史中丞馮嘉賓充使至其境，陰與忠節(jié)籌其事，并自致書以申意。在路為娑葛游兵所獲，遂斬嘉賓，仍進兵攻陷火燒等城，遣使上表以索楚客頭。

　　景龍三年，娑葛弟遮弩恨所分部落少于其兄，遂叛入突厥，請為鄉(xiāng)導，以討娑葛。默啜乃留遮弩，遣兵二萬人與其左右來討娑葛，擒之而還。默啜顧謂遮弩曰："汝于兄弟尚不和協(xié)，豈能盡心于我。"遂與娑葛俱殺之。默啜兵還，娑葛下部將蘇祿鳩集余眾，自立為可汗。

　　蘇祿者，突騎施別種也。頗善綏撫，十姓部落漸歸附之，眾二十萬，遂雄西域之地，尋遣使來朝。開元三年，制授蘇祿為左羽林軍大將軍、金方道經(jīng)略大使，進為特勤，遣侍御史解忠順赍璽書冊立為忠順可汗。自是每年遣使朝獻。上乃立史懷道女為金河公主以妻之。

　　時杜暹為安西都護，公主遣牙官赍馬千匹詣安西互市。使者宣公主教與暹，暹怒曰："阿史那氏女，豈合宣教與吾節(jié)度耶！"杖其使者，留而不遣，其馬經(jīng)雪，寒死并盡。蘇祿大怒，發(fā)兵分寇四鎮(zhèn)。會杜暹入知政事，趙頤貞代為安西都護，城守久之，由是四鎮(zhèn)貯積及人畜并為蘇祿所掠，安西僅全。蘇祿既聞杜暹入相，稍引退，俄又遣使入朝獻方物。

　　十八年，蘇祿使至京師，玄宗御丹鳳樓設宴。突厥先遣使入朝，是日亦來預宴，與蘇祿使爭長。突厥使曰："突騎施國小，本是突厥之臣，不宜居上。"蘇祿使曰："今日此宴，乃為我設，不合居下。"于是中書門下及百僚議，遂于東西幕下兩處分坐，突厥使在東，突騎施使在西。宴訖，厚赍而遣之。

　　蘇祿性尤清儉，每戰(zhàn)伐，有所克獲，盡分與將士及諸部落。其下愛之，甚為其用。潛又遣使南通吐蕃，東附突厥。突厥及吐蕃亦嫁女與蘇祿。既以三國女為可敦，又分立數(shù)子為葉護，費用漸廣。先既不為積貯，晚年抄掠所得者，留不分之。又因風病，一手攣縮，其下諸部，心始攜貳。

　　有大首領莫賀達干、都摩度兩部落，最為強盛。百姓又分為黃姓、黑姓兩種，互相猜阻。

　　二十六年夏，莫賀達干勒兵夜攻蘇祿，殺之。都摩度初與莫賀達干連謀，俄又相背，立蘇祿之子咄火仙為可汗，以輯其余眾，與莫賀達干自相攻擊。莫賀達干遣使告安西都護蓋嘉運。嘉運率兵討之，大敗都摩度之眾，臨陣擒咄火仙，并收得金河公主而還。又欲立史懷道之子昕為可汗以鎮(zhèn)撫之，莫賀達干不肯，曰："討平蘇祿，本是我之元謀，若立史昕為主，則國家何以酬賞于我？"乃不立史昕，便令莫賀達干統(tǒng)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