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誦冰心散文篇(精選5篇)
朗誦冰心散文篇 篇1
宙的愛 冰心
四年前的今晨,也清早起來在這池旁坐地。
依舊是這青綠的葉,碧澄的水。依舊是水里穿著樹影來去的白云。依舊 是四年前的我。
這些青綠的葉,可是四年前的那些青綠的葉?水可是四年前的水?云可 是四年前的云?——我可是四年前的我?
它們依舊是葉兒,水兒,云兒,也依舊只是四年前的葉兒,水兒,云兒。 ——然而它們卻經過了幾番宇宙的愛化,從新的生命里欣欣的長著,活活的 流著,自由的停留著。
它們依舊是四年前的,只是滲透了宇宙的愛化出了新的生命。——但我 可是四年前的我?
四年前的它們,只覺得憨嬉活潑,現在為何換成一片的微妙莊嚴?—— 但我可是四年前的我?
抬 頭 望 月 , 何 如 水 中 看 月 ! 一 樣 的 天 光 云 影 , 還 添 上 樹 枝 兒 蕩漾,圓月兒飄浮,和一個獨俯清流的我。
白線般的長墻,橫拖在青綠的山上。在這浩浩的太空里,阻不了陽光照 臨,也阻不了風兒來去,——只有自然的愛是無限的,何用勞苦工夫,來區 分這和愛的世界?
坐對著起伏的山,遠立的塔,無邊的村落平原,只抱著膝兒凝想。朝陽 照到發上了,——想著東邊隱隱的城圍里,有幾個沒來的孩子,初回家的冰 仲,抱病的冰叔,和昨天獨自睡在樹下的小弟弟,怎得他們也在這兒……
一九二一年六月十八日,在西山
朗誦冰心散文篇 篇2
一日的春光 冰心
去年冬末,我給一位遠方的朋友寫信,曾說:“我要盡量的吞咽今年北 平的春天。”
今年北平的春天來的特別的晚,而且在還不知春在哪里的時候,抬頭忽 見黃塵中綠葉成蔭,柳絮亂飛,才曉得在厚厚的塵沙黃幕之后,春還未曾露 面,已悄悄的遠引了。
天下事都是如此——
去年冬天是特別的冷,也顯得特別的長。每天夜里,燈下孤坐,聽著撲 窗怒號的朔風,小樓震動,覺得身上心里,都沒有一絲暖氣,一冬來,一切 的快樂,活潑,力量,生命,似乎都凍得蜷伏在每一個細胞的深處。我無聊 地慰安自己說,“等著罷,冬天來了,春天還能很遠么?”
然而這狂風,大雪,冬天的行列,排得意外的長,似乎沒有完盡的時候。 有一天看見湖上冰軟了,我的心頓然歡喜,說,“春天來了!”當天夜里, 北風又卷起漫天匝地的黃沙,忿怒的撲著我的窗戶,把 我心中的春意,又吹得四散。有一天看見柳梢嫩黃了,那天的下午,又不住 的下著不成雪的冷雨,黃昏時節,嚴冬的衣服,又披上了身。有一天看見院 里的桃花開了,這天剛剛過午,從東南的天邊,頃刻布滿了慘暗的黃云,跟 著千枝風動,這剛放蕊的春英,又都埋罩在漠漠的黃塵里……
九十天看看過盡——我不信了春天!
幾位朋友說,“到大覺寺看杏花去罷。”雖然我的心中,始終未曾得到 春的消息,卻也跟著大家去了。到了管家嶺,撲面的風塵里,幾百棵杏樹枝 頭,一望已盡是殘花敗蕊;轉到大工,向陽的山谷之中,還有幾株盛開的紅 杏,然而盛開中氣力已盡,不是那滿樹濃紅,花蕊相間的情態了。
我想,“春去了就去了罷!”歸途中心里倒也坦然,這坦然中是三分悼 惜,七分憎嫌,總之,我不信了春天。
四月三十日的下午,有位朋友約我到掛甲屯吳家花園去看海棠,“且喜 天氣晴明”——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是九十春光中唯一的春天——海棠花又 是我所深愛的,就欣然的答應了。
東坡恨海棠無香,我卻以為若是香得不妙,寧可無香。我的院里栽了幾 棵丁香和珍珠梅,夏天還有玉簪,秋天還有菊花,栽后都很后悔。因為這些 花香,都使我頭痛,不能折來養在屋里。所以有香的花中,我只愛蘭花,桂 花,香豆花和玫瑰,無香的花中,海棠要算我最喜歡的了。
海棠是淺淺的紅,紅得“樂而不淫”,淡淡的白,白得“哀而不傷”, 又有滿樹的綠葉掩映著,秾纖適中,像一個天真,健美,歡悅的少女,同是 造物者最得意的作品。
斜陽里,我正對著那幾樹繁花坐下。
春在眼前了!
這四棵海棠在懷馨堂前,北邊的那兩棵較大,高出堂檐約五六尺。花后 是響晴蔚藍的天,淡淡的半圓的月,遙俯樹梢。這四棵樹上,有千千萬萬玲 瓏嬌艷的花朵,亂烘烘的在繁枝上擠著開……
看見過幼稚園放學沒有?從小小的門里,擠著的跳出涌出使人眼花繚亂 的一大群的快樂,活潑,力量,和生命;這一大群跳著涌著的分散在極大的 周圍,在生的季候里做成了永遠的春天!
那在海棠枝上賣力的春,使我當時有同樣的感覺。
一春來對于春的憎嫌,這時都消失了,喜悅的仰首,眼前是爛漫的春, 驕奢的春,光艷的春,——似乎春在九十日來無數的徘徊瞻顧,百就千攔, 只為的是今日在此樹枝頭,快意恣情的一放!
看得恰到好處,便辭謝了主人回來。這春天吞咽得口有余香!過了三四 天,又有友人來約同去,我卻回絕了。今年到處尋春,總是太晚,我知道那 時若去,已是“落紅萬點愁如海”,春來蕭索如斯,大不必去惹那如海的愁 緒。
雖然九十天中,只有一日的春光,而對于春天,似乎已得了報復,不再 怨恨憎嫌了。只是滿意之余,還覺得有些遺憾,如同小孩子打架后相尋,大 家忍不住回嗔作喜,卻又不肯即時言歸于好,只背著臉,低著頭,撅著嘴說, “早知道你又來哄我找我,當初又何必把我冰在那里呢?”
一九三六年五月八日夜,北平
朗誦冰心散文篇 篇3
紙船
我從不肯妄棄一張紙,
總是留著——留著
疊成一只只很小的船兒,
從舟上拋下在海里。
有的被天風吹卷到舟中的窗里,
有的被海浪打濕,沾在船頭上。
我仍是不灰心的每天疊著,
總希望有一只能流到我要它到的地方去。
母親,倘若你夢中看見一只很小的白船兒,
不要驚訝它無端入夢。
這是你至愛的女兒含著淚疊的,
萬水千山,求它載著她的愛
和悲哀歸去。
朗誦冰心散文篇 篇4
獨行的冰心
清夜獨坐的我,曉夢初醒的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之中偶然有一分鐘 一秒鐘感到不能言說的境象和思想的我,與課室里上課的我,和世界周旋
的我,是否同為一我,也是一個疑問。
———冰心:《我》
仔細回想一下這個世紀的歷史,我們不難發現它留給個人的時間和空 間竟少得可憐。更多的情況下,人們被時代驅趕著前行,像趕赴一個個盛 大的集會,停不下來,也來不及思量。如我在一篇文章里講到的:“在 20世紀中國,一般人恐怕不必指望去逃避歷史強加給他的規定性成長。” 我們只聽得到群體的口號,而聽不到個人的聲音。政治空間對心靈空間、 公共空間對私人空間的擠迫,幾乎成了本世紀的標志性景觀。
而冰心,這位身著舊式旗袍的新式女性,自新文學發軔的第一天起, 就開始在荒蕪的心靈園林里打掃塵垢,鋤草施肥了。她試圖以智慧的繁星 和純真的春水,焐暖世紀冰冷的胸膛。與名字相反,冰心是溫暖的,她沒 有染上那個時代的女子特有的閨閣式的自憐,而純然是一塵不染的潔凈與 正直。她外表的單薄與弱小,更凸顯出她精神的偉岸與不凡。
冰心與魯迅形成了一種“互補關系”。魯迅代表了新文化中陽剛的一 面,冰心則代表陰柔的一面;魯迅是一柄鋒利的社會手術刀,冰心則是慈 愛的靈魂布道者。學者李吉力在論說《紅樓夢》時曾指出,女人是水性的, 男人是泥性的,“這兩種特性表明:女人是自然的作為審美向度出現在歷 史中的,而男人是社會的作為力量的象征從事于歷史的創造的。”如果說 魯迅是荒野上的戰馬,冰心則是河流邊的水車,她承繼的是中國文化中嫻 靜的部分,依靠的全然是自然的力量,澆灌心靈的沃土;如果說魯迅是以 超人的力量肩起歷史的閘門,冰心則是于不動聲色中改造世道人心。冰心 的存在,豐富了“五四”文化的精神維度,使中國的精神啟蒙不是一種簡 單的線性結構或平面結構,而呈現出迷幻復雜的姿態。
遺憾的是,這樣的精神姿態沒能贏得足夠的發展時間而過早地夭折了。 當魯迅傳統生長為一株大樹時,冰心卻日益成為盆景園里孤獨的標本。 “文革”中泛濫的獸行不是因為群體信仰的缺失,而是因為個體良心的泯 滅。那些閃爍著幼稚的眼光,本應從《寄小讀者》中汲取營養的學生娃子, 爭先恐后用《毛主席語錄》抽打作家的臉頰。還會有女孩,在無邊的暗夜 里為遠行的人制作一盞溫暖的小桔燈嗎?
冰心依然被選進課本———當然,是很久以后。我最初便是在課本里 結識冰心的。然而,漫長的時間足以將所有美麗的外形浸泡得變形。那些 在時間深處長出綠苔的舊日文章,被工匠的巧手鍍上新的光芒,于是,冰 心筆下的“黑暗潮濕的山路”、“桔紅的光”,便神奇地具有了政治隱喻 性。嚴密的政治話語系統可以妙用每一個個體聲音———即使你有個體聲 音,它也會強行為公共所用。
茅盾在《冰心論》中寫道:“在所有‘五四’時期的作家中,只有冰 心女士最屬于她自己。她的作品中,不反映社會,卻反映了她自己,她把 自己反映得再清楚也沒有。在這一點上,我覺得她的散文的價值比小說高, 長些的詩篇比《繁星》和《春水》高。”茅盾是典型的政治型作家,他的 小說如社會學論文一般謹嚴縝密。他對文學價值取向與己截然相反的冰心 作出這樣的評說,絕對非同小可。
朗誦冰心散文篇 篇5
閑情
弟弟從我頭上,拔下發針來,很小心的挑開了一本新寄來的月刊?赐炅四夸洠惴淳砥饋,握在手里笑說:“瑩哥,你真是太沉默了,一年無有消息。”
我凝思地,微微答以一笑。
是的,太沉默了!然而我不能,也不肯忙中偷閑;不自然地,造作地,以應酬為目的地,寫些東西。病的神慈悲我,竟賜予我以最清閑最幽靜的七天。除了一天幾次吃藥的時間,是苦的以外,我覺得沒有一時,不沉浸在輕微的愉快之中。——庭院無聲。枕簟生涼。溫暖的陽光,穿過葦簾,照在淡黃色的壁上。濃密的樹影,在微風中徐徐動搖。窗外不時的有好鳥飛鳴。這時世上一切,都已拋棄隔絕,一室便是宇宙,花影樹聲,都含妙理。是一年來最難得的光陰呵,可惜只有七天!黃昏時,弟弟歸來,音樂聲起,靜境便砉然破了。一塊暗綠色的綢子,蒙在燈上,屋里一切都是幽涼的,好似悲劇的一幕。鏡中照見自己玲瓏的白衣,竟悄然的覺得空靈神秘。當屋隅的四弦琴,顫動著,生澀的,徐徐奏起。兩個歌喉,由不同的調子,漸漸合一。由悠揚,而宛轉;由高吭,而沉緩的時候,怔忡的我,竟感到了無限的悵惘與不寧。小孩子們真可愛,在我睡夢中,偷偷的來了,放下幾束花,又走了。小弟弟拿來插在瓶里,也在我睡夢中,偷偷的放在床邊幾上。——開眼瞥見了,黃的和白的,不知名的小花,襯著淡綠的短瓶。……原是不很香的,而每朵花里,都包含著天真的友情。
終日休息著,睡和醒的時間界限,便分得不清。有時在中夜,覺得精神很圓滿。——聽得疾雷雜以疏雨,每次電光穿入,將窗臺上的金鐘花,輕淡清澈的映在窗簾上,又急速的隱抹了去。而余影極分明的,印在我的腦膜上。我看見“自然”的淡墨畫,這是第一次。
得了許可,黃昏時便出來疏散。輕涼襲人。遲緩的步履之間,自覺很弱,而弱中隱含著一種不可言說的愉快。這情景恰如小時在海舟上,——我完全不記得了,是母親告訴我的,——眾人都暈臥,我獨不理會,顛頓的自己走上艙面,去看海。凝注之頃,不時的覺得身子一轉,已跌坐在甲板上,以為很新鮮,很有趣。每坐下一次,便喜笑個不住,笑完再起來,希望再跌倒。忽忽又是十余年了,不想以弱點為愉樂的心情,至今
不改。
一個朋友寫信來慰問我,說:“東波云‘因病得閑殊不惡’,我亦生平善病者,故知能閑真是大工夫,大學問。……如能于養神之外,偶閱《維摩經》尤妙,以天女能道盡眾生之病,斷無不能自己其病也!恐擾清神,余不敢及。”因病得閑,是第一慊心事,但佛經卻沒有看。
一九二二年六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