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哈佛歲月》讀書筆記
李歐梵先生是我敬重的海外中國現代文學的研究者,我至今仍清楚地記得當年讀大學,第一次捧讀《鐵屋中的吶喊》時的震動和愉悅,及至讀到他的《狐貍洞囈語》,始在語言的輕松機智和見解的獨到深刻背后了解到歐梵先生“狐貍型”的治學方式和為人的性情,更添了一份學術之外的親切。近來歐梵先生又有新著《我的哈佛歲月》面世(江蘇教育出版社,XX年5月第1版),我耳聞后忙找來一睹為快,同時也在關注網上報端的書評;其間有兩則評論、商榷的文章引起了我的注意。
先是9月7日《中華讀書報》上刊登了徐慈威的一篇《一流學者的“二流”著述——評李歐梵的新著〈我的哈佛歲月〉》,其后半月余,《新京報》“書評版”又登出了一則與徐文商榷的文章(9月23日,《“二流”學者的“三流”著述——兼與徐慈威先生商榷》),署名“舒平”。讀完《我的哈佛歲月》,我原本想寫點什么,一時沒有下筆,正巧看到這兩篇評論,還是把自己的一點想法寫出來。
這兩篇文章的名字放在一起有點繞,先要解釋一通。徐文題為“一流學者的‘二流’著述”,在文中有一段關于“刺猬型”學者和“狐貍型”學者的論述,坦言“我寧愿相信,事實上李先生也是一流學者”,同時他認為“李先生的這本《我的哈佛歲月》,即使不用學術的眼光審視它,充其量只是二流著述”;而題中的引號一方面表明引自原作,另一方面也隱隱體現了徐先生的善意。舒文名“‘二流’學者的‘三流’著述”一看即知化自徐文,舒平先生堅持稱《我的哈佛歲月》是“二流” 學者的“三流”著述,其實是以退為進的法子,說到底還是想讓人承認《我》是“一流”學者的“一流”著述。
舒平就這個問題首先向徐文發難:李先生在書中明確地說過自己只是“二流學者,三流作家”,(書中歐梵先生說的是和“西方傳統中的名家”相比,“以世界大師級的尺度來衡量”,“有時自嘲”,以此自況,這其實是看似自謙實則自負的說法),你非把他歸入一流之列,莫不是想“借批判的對象來抬高自己”?進而以此猜測竟得出結論:“國內的批評界還有一種現象值得注意,有些批評家專門喜歡拿名人開刀,借此打通自己的成名之路,即使批評的對象不夠一流,也非要把他說成一流,否則自己的批評便會顯得缺乏分量”?赐赀@段話我大吃一驚,徐慈威的文章寫得很是平和中肯,(相形之下倒是舒平的文章到處顯得尖酸),我竟沒有看出包藏了這樣的禍心,忙按圖索驥地把徐文又讀了一遍,除了讀出諸如“由于李先生骨子里是位學者,所以看似漫不經心的敘述,還是在在地透露出它所蘊含的或者說內斂的學術價值”等句子和為文的坦率真誠外還是沒有其它——似乎是舒平虛驚了一場。其實舒先生的話也并不新鮮,是文壇上的故伎了,前幾年有個滬上文人就慣用此術,把一切批評者都看作“攀援的凌霄花”,這種話的惡劣之處就在于以自己已獲得的話語權力而制止別人開口,幸而不是歐梵先生本人;我看到這類話一向有些憤懣不平,時至今日居然還有人發此舊論,讓人不免驚訝,不過聽來既頗為耳熟,就不會如小兒女羞赧而退,還要照做凌霄花。